時間轉眼就到了2005年,這年一直徘徊在大獎門外的東野圭吾,終於憑借《嫌疑人X的獻身》奪下了直木獎、本格推理小說大獎。一直半溫不火的東野圭吾從此走向了時代和大眾的聚光燈下,他的小說一下子暢銷得一發不可收拾。東野圭吾終於修為大成,好比一把絕世寶劍,經過日日夜夜的淬煉,終於成功出爐。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東野圭吾在經曆了最初的本格(比如《放學後》及之後一段時間的推理小說)和對本格的反撥(比如《名偵探的守則》)之後,他的社會派特征日益明顯,比如《秘密》對婚姻和愛情的關注,《白夜行》對男女主人公畸變及愛情的關注。
《嫌疑人X的獻身》則是兩種派別的融合,既能滿足本格派推理小說的追隨者,又能滿足社會派推理小說的追隨者,但是並不是1+1\\u003d2的簡單組合,而是水乳交融,合為一體,實現了新生。這部小說雖有本格派和社會派推理的特點,卻難以將他歸為本格派或社會派,這種獨特的風格,或許可以稱為“東野風格”。
我們先看一下這部小說的社會派特征。小說中所講述的天才數學教師石神性格內向,孤僻寡言,以數學為中心,過著單調的生活。
對一心沉浸在數學天地的男人來說,外界的誘惑對他來說微乎其微。如果他在數學的世界中找不到出路,那麼也就意味著失去了生活的意義。當他迷失在數學的叢林之中,打算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死神派來了救援的天使,靖子敲響了他的房門。靖子的美麗是他單調和枯燥生活中的一縷明媚的陽光,是寂靜的叢林中一聲婉轉的鳥鳴,是荒蕪的草地上一朵嬌豔的鮮花。石神驚呆了,在她的麵前,他低進了塵埃裏,昂頭仰望著嫵媚動人的她。他願意將自己的生命化作養料,讓這美麗長久地照亮他的生活。幹涸的生活又重新灌滿了意義。
從石神的角度看,雖然靖子對石神什麼也沒做,但是石神依舊認為靖子“救”了自己。一個“救”字就凸顯出石神對靖子的感激,也凸顯出石神在靖子麵前的卑微心態。
石神之所以會如此認為,想必與他當時的處境密不可分。空有天賦而事業無成,感情的世界一片荒蕪。如果事業頹敗,而又無溫情的滋潤,他的生命極易枯萎。此時,他的潛意識中定然一直渴望來自異性的脈脈溫情。
靖子的形象在石神心中喚起了美好的感情,喚起了他對生活的熱情。他一見鍾情,愛上了這個女鄰居,然而其貌不揚的他不擅於表達,在美麗的靖子的麵前感到深深的自卑,自卑阻擋了他的表白和追求。他隻有默默地去她上班的便當店買早餐,隻為多看她一眼,用他的方式表達著愛戀。
當愛情的種子在石神的心中萌芽,愛情便逐漸顯出頑強的力量。當靖子和女兒在慌亂中殺死前夫之後,石神挺身而出,幫助她們清理屍體,幫助她們洗脫嫌疑,並甘心承擔罪名,因此稱這部小說為愛情小說也並不為過。
愛情,是人類永恒的命題,從古到今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小說涉及了愛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愛情作為人類最美好的感情之一,隻要人類還在,愛情就不會滅亡。愛情可以讓人坦然赴死,比如羅密歐和朱麗葉的相繼殉情的壯舉;愛情也可以讓人死而複生,比如《牡丹亭》裏杜麗娘和柳夢梅的愛情傳奇。東野圭吾的推理小說有很多部都涉及了愛情,比如《白夜行》中的亮司和雪穗,比如《秘密》中那一對夫妻,而《嫌疑人x的獻身》則又為我們展示了一種不同於世俗之愛的愛情,讓我們重新思考愛情是什麼。
東野圭吾給愛情的解釋是:“愛本身就是一種美好的事物,無須回應,無須占有,隻要能遠遠看著就已足夠幸福。若能幫你化解你生活中的難題,我不介意犧牲自己來愛你。”這是多麼無私偉大的愛啊。
東野圭吾所理解的愛正可以從石神的身上看到。石神深愛著靖子,但是他的愛情是暗戀也是單戀,他從來沒有向靖子表白過,靖子隻是聽老板聊過石神可能喜歡她,隻是並沒有放在心上,更沒有心動,但這並不影響石神的愛。
火焰是飛蛾眼中的美麗,為了撲向火焰的懷抱,飛蛾不惜將自己的生命燃燒。靖子是石神眼中的唯美,而為了靖子,石神不惜燃燒自己,他心甘情願,因為在焚身的犧牲中實現了自己愛情的表白和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