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雯剛出去,便顧不上顫悠悠的身子,又即刻折返了回來攙扶住張斌。
望著女子纖瘦趔趄的身子、微妙的神情,在周遭動蕩的環境下,那一抹恬靜中,逐漸失了神的張斌唇角露出了欣慰,一整人恍惚之後,失語,隨之,不再感應到身上的劇痛,耳邊回旋起了…
“你瘋了!我尼瑪這是腦膠質瘤Ⅲ級!”激動的男性聲音在無人的走廊徹吼起,是那樣的悔恨,那樣的無奈,靜了會兒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已經遷移了,順著腦白質纖維和…腦脊液,這很少見,你的原位比較特殊,會忘記…”
“會…很痛苦?”墨黑短袖男子見對方些許平靜後,試探著問,帶著,笑談的意味。
“痛苦?那也得是中樞神經係統完好的情況下…”白大褂男子平複著收去了激動,“這些藥你先拿著,回頭手術…”
透過遞過來的白色塑料袋中,那滿滿當當的藥盒,墨色短袖男子連忙起手推辭,“不不不,這玩意貴的,老貟頭你快收回去!破費了…抱歉。”
“放心,不是我請你的,師父的。”白大褂男子將那整袋,完完全全的強行塞到了墨黑短袖男子懷中,眼神更是在對方身上來回掃視,言語不似往常的平靜。
“老白…不,師父…哈!既然是師父的,這不得好好敲他一筆,那我就收下了。”他笑談著回應著,胸前那唯有的嵌於墨黑中的白色羽毛圖案,跟隨著,浮動減弱,“替我謝謝…算了,就說不孝弟子讓他費心了。”
“你是在得知自己病症後才走的,不管現在在幹什麼工作,回來吧,師傅將他畢生所學都…”白大褂男子帶著複雜的情緒,再度試圖確認到。
“我現在記性都這麼差了,嗐,都不配跟著他了,哈哈,倒是老貟頭你,好好幹…”墨黑短袖男子緊跟著,隨口將自己戲謔了一句,默了一小會,說道:“我已經不能在繼續走下去了,或許換個行業…說不定我又會立馬辭職吧,哈…我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醫生,更何況我已經記不住那麼多了,我是一個…父母將我送入了社會,學習、長大、工作、救人…一直沒來得及陪他們,剩下的,我該歸巢了。”
話音未落,塵埃落地,白大褂男子兩手緊按住對方雙肩,“七床特發性肺動脈高壓,十八床繼發性腦出血,四十五床二尖瓣狹窄,空著的九床,既然眼前有值得挽救的生命,我又有挽救的方法,又有什麼不救的道理…”
“老白的口頭禪麼?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哈哈!好了好了,要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歡笑了一聲,他靜了會兒,“保重。”
雙手木然的撒開了。
“記住,別亂來!”走廊中穿出著最後的叮囑,白大褂男子默低著頭,師父…他……走了。
“放心吧!我惜命如金~”走廊的盡頭,光的那邊,傳來了一聲吆喝。
“喂!你還好吧?”江小雯的呼喚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回響縈繞於耳畔。
與此同時,遠方的故鄉,院庭中的墨黑玫瑰,一片花瓣開始脫落,中年男人靜靜佇立看著;海的那邊,月色下的深藍巨鯨,不久前的遊魚蛻變,一躍而出迸發震天鯨鳴。
張斌猛然驚醒,急忙應道:“我沒事。快走!”,遂即和江小雯互相攙扶離去。
交手中的屍貌痤瘡男驟然反應,鬼怪般嘶吼下,全力一掌轟出,將擋在麵前的束身衣女子擊飛出車廂。
地鐵站內,車廂堅厚的體壁竟被轟破開了大洞,稍遠處,水泥牆柱上滿是粗大裂痕,牆前女子輕抹去了嘴角的血漬,身體他處卻無一點受傷的痕跡,甚至沒留下一絲擦傷,依舊堅毅得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