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薑回頭,便看到了那張臉,他日思夜想的臉。那一瞬間,那一眼,仿佛中間隔著千山萬水,近在咫尺,遠在天涯。他心中一陣悶痛,因為他知道,她到底還是會被他連累。
判官看到蠻薑,眼底一閃而過不易察覺的驚喜後是徹骨的冷漠,她緩步走近幾人,眼色轉向十一,“果然是你,陰魂不散。你可知道你現在拿刀抵著的是誰?他可是龍威鏢局的謝韶光謝二爺,就算是錢老板,也要給龍威鏢局三分薄麵。你若是傷了他,會給你的老板帶來不小的麻煩,你最好想清楚一些,你在你的老板心中,到底有多大的份量。”
“我在我老板心目中有多大的份量我是不知道,不過我想這家夥在你心目中的份量肯定是不會輕的,畢竟他是那個能讓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出遺言的人,是那個你願意在脫身後又舍命回頭相救的人。”十一冷笑道,“我用他來威脅你,是管用的,而我用他兄弟來威脅他,自然也是管用的。如果你們三個都死在我的手上,那還會有誰知道龍威鏢局謝二爺是死在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手上呢?”
判官沉默了,因為她知道十一絕對是說到做到的人,今日這般處境,稍有不慎,真可能會三個人都凶多吉少。
判官突然深吸了一口氣,“你錯了,如今你用他已經威脅不到我。我好歹也是殺神山莊的莊主,怎麼會為一個三番五次拒絕我,傷害我的人心軟呢?你的目的是他,不是謝二爺,不如你先放了謝二爺,再將他帶回去,交給錢老板處置如何?”
“哦?他三番五次拒絕你?那真是太不識抬舉了。”十一顯然並不相信判官的話,冷笑道,“這樣看來,你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應該是不如他的兄弟了。那我倒想試一下,如果我用他兄弟的性命相威脅,他會不會傷害你。”
“卑鄙。”判官嘴裏擠出兩個字,“我以前隻覺得你是個天才,我現在覺得,你簡直就是個魔鬼。”
“地上有繩子,你先把她捆起來。否則我一刀下去,你的兄弟可就必死無疑了。”十一說道。
蠻薑仍在望著判官發呆,似乎從判官一出現,他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直到謝韶光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因為十一已經用刀尖輕輕劃破了謝韶光的皮膚。不得不說,他的力度掌握得極好,隻隱約一絲細細的血跡浸透了謝韶光的淺色衣衫。
“住手,我捆,我捆就是。”蠻薑說著,撿起了地上的繩子,走近判官。
判官沒有看蠻薑的臉,隻是默默把雙手放在了蠻薑的跟前。
“你曾舍命救我,幫我解開身上的白綾,而我此刻卻將你困住。”蠻薑輕輕將繩索環繞過判官纖細的手腕,口中低聲喃喃道。
“誰讓你是個講義氣的人,你不願意置朋友性命於不顧,這是應該的,我不會怪你的。”
蠻薑愣住了,他的聲音溫柔得快要化掉,“我沒想到我這樣對你,你還是願意來救我,甚至放棄抵抗。”
“我當你是朋友,就像你的那個朋友。你可以為朋友做的,我自然也可以為我的朋友做,這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判官並沒有淪陷於蠻薑的溫柔裏,而是想到他三番五次讓自己失望,語氣裏多少有些賭氣的意味。
蠻薑卻突然愣住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朋友?”他對於判官的稱呼極不舒服,“你是說,我們,隻是……朋友?”
判官不敢看蠻薑的眼神,冷冷道,“不錯,隻是朋友。”
“你還在怪我?”蠻薑的聲音有了一絲絲的顫抖。
若判官此刻望一望蠻薑的眼神,那她一定會心軟,因為蠻薑的眼神裏,有從未示人的脆弱和乞憐。
“我不懂你的意思。怪你什麼?怪你讓我遇到了?還是怪你沒有看上我?亦或是怪自己厚顏無恥地還願意和你做朋友?”判官冷冷道,“快點兒綁,手一直抬著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