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家人回了家。
秦家的門檻幾乎快要被親朋好友踏破。大家都在關心老秦家,到底生了個什麼。
男人們在堂屋抽著煙,說著爺們之間的話,還夾帶著一些葷段子和下流話,讓屋裏偷聽到的小姑娘們臊的紅了臉。
女人們在屋裏坐著,年紀大點的說著家裏最近的事,扯著一些街坊鄰裏之間的八卦。
今天誰家欠債的又找上門了。
誰家大姑娘要嫁人了。
誰家老婆跑了,爺們找的得要尋死了。
小姑娘們坐在邊上,逗著剛出生的小娃娃。
張家的老太太磕著瓜子,沒話找話一樣開口:“是個丫頭怎麼?秦老頭不是天天喊著抱孫子?”
王蘭芝抬頭看她,笑意盈盈:“嗨,你聽他說的,說是想抱孫子,來了孫女,可不比疼小子少。也是我這兒媳婦不爭氣。比不上你家那個,臨走還給你留下個孫子。”
張老太一下子臉憋的通紅,她怎麼會聽不出來,王蘭芝說的是她兒媳婦生完孩子就跑了。她想說什麼,又被王蘭芝截了話茬:“張軍一個大男人自己帶孩子也不容易吧,還是他表妹人好,天天跑來照顧他爺倆,兩人玩的多開心,半夜十一點還叫著呢。”
腦子快的小姑娘紅了臉,不知道該不該聽到。
張老太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也顧不上再和王蘭芝鬥嘴,趕忙回了家。
小蹄子,她說怎麼最近跑的這麼勤快,以為長大了孝順了,合著在這等著她呢。
王蘭芝看著她的背影,眼裏滿是嘲諷和輕蔑。她慢悠悠的挺起腰板,撫了撫耳邊的發鬢,像一隻打了勝仗的孔雀一樣驕傲。笑吟吟的開口:“她家好像有點事,我們接著說。”
剛說完沒多久,就聽到後麵有叫聲傳來,還帶著幾句咒罵聲。
屋裏的人尷尬的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時間場麵安靜的有些尷尬,誰也不願意先出來打破這場沉默。
王蘭芝看著這一屋子人,沒去說話,轉而衝了秦招娣去。她笑著拿撥浪鼓逗弄她,卻發現秦招娣好像根本不感興趣。
王蘭芝的眸子暗了暗,她不動聲色的將手伸過去,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掐了秦招娣的大腿一把。
小孩子細皮嫩肉的,碰一下都得哭,更別說這麼去掐了。秦招娣馬上就嚎啕大哭起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哎呀,怎麼哭了?”“是不是嚇著了?”
許婷躺在那,對於剛剛的事看的一清二楚。卻不敢說話,隻是一個勁的打圓場:“可能是餓了吧,小孩嘛,都是貪吃的。”
年紀大一點的婦人說:“小孩都嘴饞,能吃是福,是個有福的嘞。”
小姑娘們問:“她叫什麼名字啊?”
許婷說:“小名叫小晦,大名叫秦招娣。”
那個婦人讀了兩遍:“小慧,這孩子長大一定聰明,蕙質蘭心。”
許婷剛想說不是這個“慧”,卻被王蘭芝搶了話頭。
她看著王蘭芝滿眼慈愛的看著這個孩子,眼裏滿是溫柔,她的語氣像極了一個疼愛孩子的外祖母:“不用她多聰慧,多有出息,平安健康就好了。”那個樣子和在病房裏時判若兩人。
回去的路上,一個小姑娘和老婦人有些羨慕的說:“秦家對女兒也這麼好。”
老婦人冷笑了聲:“好什麼,好能叫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