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手麵目扭曲,他死死咬著嘴唇,“我不是很想過去。”

沈清起咧嘴笑:“你過來。”他溫和而耐心,可是那雙眼,像是一把寒冷的利刃,裏麵毫無半分溫度。

沈清起像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鬼魅,坐在走廊的盡頭,朝著章七手招招手。

章七手抖著雙腿,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了。

沈清起:“蹲下,我站不起來了。”

章七手絕望的蹲在沈清起的麵前。

兩兩相望。

章七手從沈清起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殺意。

他終於知道自己大概是活不成了。盡管他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

章七手悲憤的看著沈清起,“與其被你折磨,我還不如自己來個痛快的!”

他說完話朝著木板上碰頭,他一邊磕,一邊嚎啕大哭:

“我死不完了嗎?”

“砰砰砰”他朝著木板上磕。

章七手:“太欺負人了!”

“砰砰砰”他繼續磕。

章七手:“根本不是什麼男女大防的事!”

“砰砰砰”他加大力道磕。

章七手:“你就是看我不順眼!”

“嘭——啊——”

章七手的脖子被沈清起錮住了,撞牆被打斷了。

沈清起死死的錮著他的喉嚨,薄薄的唇角淬著一抹冷笑:

“說對了,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章七手被沈清起錮著喉嚨,腦袋抵在木板上,他也不抵抗了,心想死就死吧,走了這麼多年的背字兒,無所謂了。

沈清起的臉色鐵青,臉上滲出汗:“她是騙我的吧?!”

他恍惚的自言自語:

“她是騙我的!”

“我的腿廢了!要指望別人去為我做事!我沈清起居然也有一天要指望別人了!”

“可我等了很久,我隻等來了你這隻廢柴!”

“這怎麼辦?”

“這怎麼辦!!!”他聲音極為輕,一雙眼睛卻幾近猩紅。

章七手開始翻白眼了。

辛月影吃飽了飯,一轉彎,赫然見得眼前盛況,大吼:“小瘋子!你幹什麼!”

沈清起臉上的戾氣漸漸收斂,他閉了閉眼,鬆開了手。

他坐在輪椅上,和遠方的辛月影對望,忽而笑了:“這是,他送你鞋墊,與你在走廊竊竊私語的懲罰。”

話說完了,他挽了一把輪椅轉身離開。

辛月影愣愣的望著章七手捂著喉嚨猛烈地咳嗽,然後親眼看著他支撐著爬起來,腦袋撞向木板。

“砰砰砰。”

“不是鞋墊的事。”章七手聲音嘶啞。

“砰砰砰。”

“我走了這麼多年背字,喝涼水都他媽塞牙,還活著幹什麼?”

“砰砰砰。”

“我死了不完了嗎。”

辛月影跑過去,蹲下,扶住章七手的肩膀:“你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他和你說什麼了嗎?”

章七手驚慌之下,他根本沒聽見沈清起說了什麼。

他一甩膀子,嚎咷痛哭:“不知道啊,我什麼都沒聽見,他上來就掐我。

啊!太欺負人了!老九!我不活了!”

辛月影廢了一番力氣將章七手安撫好,並且告誡他,最好先不要出現在小瘋子的麵前。

大船航行數日,很快就要抵達鬱城。

辛月影推開雕花窗欞,秋雨綿綿如鋒利的銀針落地。

這些日子,沈清起一直在房間裏批公文,辛月影問過他幾次,他都說腿疾無妨,她索性也不再問了。

到達鬱城這日,雨終於停了。

辛月影起了個大早,隻帶著趙氏兄弟和幾個隨行捕快先行去進木料。

因得有趙氏兄弟在場,采購木料倒也順利,交了定金,樹農說要去進山伐樹,裝木,送到渡口,大概需三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