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齊有刀也不肯說有:
“沒死透你想補刀是嗎?
告訴你辛老道,你休想!我累了一宿!沒工夫給你挖坑去!”
“不是不是。”辛月影擺擺手:“我想把閆景山胡子刮了。”
閆景山唇上蓄著一字胡,下巴也有參差濃密的胡子。
霍齊:“人家活的好好的,你刮人家胡子幹甚?他這麼大歲數沒胡子?像話嗎?”
小石頭點點頭:“姑姑,王老公就沒胡子,從前總有嘴賤的家夥笑話王老公陰陽人,老閹公。”
就連一向看不起閆景山昔年對沈家袖手旁觀的夏氏也出言相勸:“也是,好歹他當朝大員,咱給他留點臉。”
夏氏眸光流轉,壓低聲音,湊到辛月影耳邊:
“羞辱他沒有必要,反引他日後記恨。
丫頭若實在看不慣他,倒不如我讓老馬給他灌點毒藥算了。”
辛月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此刻隻想著,必須要讓顏傾城意識到沒有朱砂痣這個事!
是昔年的驚鴻一瞥,從此以後,她愛的人都有了他的影子。
必須要讓顏傾城意識到,她的白月光一直在她身邊照耀!
他立在闌珊月下,負手遙遙望著她的車馬行駛向遠方。
他每每望向她的時候,眼中總是掩飾不住的寵愛和溫柔。
他施恩於她,卻不望她報答。
一輩子飽讀詩書,聰明豁達的人,卻因這個長工看不上她,被憤怒衝昏頭腦。
大概也是想為他自己出氣,可更多的,一定是為他的城城而不平。
連辛月影都認為,那麼美麗又善良的姑娘,就算是大漠的王子,謝阿生也不配她。
何況是閆景山呢。
在他眼中,謝阿生是一個窮鄉僻壤小城裏給人抗木料的長工,拒絕了閆景山求而不得,望而卻步的姑娘。
謝阿生沒有嘴,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當初謝阿生被顏傾城救下。
他想報答對方,這是不是就應該直接給錢?
錢雖俗氣,但明算賬,會瞬間把兩個人距離拉開。
他沒錢,可以自己去錢莊把笛子賣了換錢。
或是告訴對方,自己身無分文,先欠著。
但他給了顏傾城一把鷹骨笛,這是他謝阿生貼身的東西,是個用嘴吹奏的東西。
這無疑給了顏傾城一個念想。
這作為辛月影都覺得這已經算是一個曖昧的舉動了,何況是飽讀聖賢書的閆景山。
其次,男女相處,有時候一個眼神兒就能明白對方有沒有那個意思。
除非對方掩飾的很好。
可顏傾城真實極了,她看見謝阿生就差孔雀開屏了。
夏氏當初不願意與瘸馬交往,先是托辛月影轉達,後又自己找瘸馬去聊。
拒絕的很明確。
可他媽謝阿生沒有!
他裝不知道。
裝啞巴,裝瞎子,裝孫子。
這孫子不明確拒絕,對方不挑明,我也不說。
對方挑明了,他再聊拒絕三件套:
對不起,你很好,我不配。
愛情最可怕的就是患得患失。
漂亮姐姐終日疑惑在他送我這貼身的鷹骨笛,是不是喜歡我?
他給我上藥,是不是喜歡我?
他送我回家了,是不是喜歡我?
可他看都不看我,是不是不喜歡我?
天天這樣患得患失,神仙來了也得尋思成戀愛腦。
在這一點上,這孫子跟孟如心還挺配。
倆人都養魚。
別他媽回大漠了,在這承包魚塘吧。
辛月影摁下竄入腦門的怒意,繼續思考:
辛月影知道,她此刻有多氣憤,作為封建禮教熏陶之下長大的閆景山的憤怒指數會乘以一百,一千,乃至一萬。
所以,閆景山單刀直入采用了武力方式來解決。
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景山衝冠一怒砸情敵。
閆景山像是他們第一次初見的那樣,一個飽讀聖賢書的文弱書生,用竹竿,用木料,或是,用我手裏的拳頭,去解決問題。
看吧,這就是白月光,永遠幹淨純粹,你在我心裏永遠不同凡響,時光的變遷隻會讓你在我心頭住得更深。
你在我這,永遠是當初那個值得保護的,年幼無知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