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景山頭頂炸了個響雷。
他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覺得他自己像個笑話。
因她一句不留胡子好看,他在今早,精心用刮胡刀將臉上的一層胡茬盡數刮掉,他摸著幹幹淨淨的下巴。
他覺得自己太過於可笑了。
閆景山極力讓自己保持著得體,他沒回身看她,隻是用著平靜的聲音告訴她:
“我見過那個長工,我提了你的名字,他用著驚恐的表情回頭,唯恐避你不及。”
顏傾城的紅唇勾起,輕蔑的笑了:“無所謂,我有錢,他跟了我,我讓他幫我打理青樓,他答應了。
我貪他身子,他貪我錢,我們各取所需。”
閆景山渾身劇烈的顫抖,每聽得一個字,他的憤怒就向上湧一點。
他猛地回身,兩隻眼睛幾乎淬出火光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顏傾城盛氣淩人的架勢:
“我就看中他了。”
她說完了話,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朝著門外走:“日子定下來以後我告訴你。乏了,我要回去補覺了呢。”
閆景山兩步衝過去,錮住了顏傾城的手。
憤怒在他的眼中洶湧的燃燒,他眯著眼望著顏傾城:
“若我沒見過他也便罷了!我親眼見過他!我能篤定他根本不可能把你放在心上!
你居然任由這種卑鄙小人給你掌管青樓,你在胡鬧什麼?”
顏傾城得意的望著他:“那又怎麼樣,反正我錢多的一輩子都花不完。找個人,陪我一起花,給我解悶兒,我倆一起玩兒。又怎麼了呢?”
“你太任性了!”他死死的攥著她的手,望著她那雙盛滿驕傲的眸子:
“有多少公子王孫,達官顯貴為你朝思暮想,趨之若鶩?又有多少滿腹經綸年輕有為的才子為你神魂顛倒,茶飯不思?
到頭來,你擇了一個看不上你的長工?
我絕無輕蔑長工之意,可他但凡尚有半點血性,他得為了你去闖蕩一番事業出來!
而不是恬不知恥的用你的錢,去打理你的青樓!
你願意玩,去找他消遣,解悶,都無妨!
你想嫁給他?
這是你的終身大事!”
顏傾城也嚴肅了下來,她凝視著閆景山的眸子,用著肯定的語氣:“他的眼睛很好看,我很喜歡。”
閆景山在顫抖著,那目光燙人似的,讓人不敢對視,可顏傾城迎著他的目光,倨傲著下巴,帶著一抹挑釁望定他。
望著望著,眼中的挑釁漸漸褪下了,她凝視著他的眼:
“他的眼睛,特別幹淨,我看著他那雙幹淨的眼,我就覺著,這世上也幹淨了。”
他看著她深情的目光,聽著她在說有多麼的愛另一個男人。
那還是個不愛她,貪她錢的男人。
他終於再難以遏製衝上頭頂的憤怒。
他發狂了,一把鬆開了顏傾城的手,玄身將八仙桌掀翻了。
顏傾城白他一眼,見慣不怪了。
碎瓷摔裂,叮當亂響,滿地狼藉,他憤怒的望向她:
“若我沒見過他,也便罷了!我見過他!
我閱人無數!我一望方知,他有多不在乎你!
這次我斷不能容你胡作非為!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往火坑裏跳!
你哪也別想去了!你就在這好生待著吧!
你恨我也就恨了,我養著你,不容你願不願!”
他歇斯底裏的怒吼,最終摔門而去,院外傳來他的咆哮聲:
“好生看管住她!”
“是!”
門板上了鎖,顏傾城得意的笑。
她悠閑的踢走腳邊擋路的碎瓷,望望小廳,又走到了裏屋,撥開紗帳去看。
對麵是一張床榻,左邊是個博古架,架上堆滿書卷,在她身畔是個書桌。
她像個女主人似的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這略有些簡陋樸素的陳設,又悠哉哉的推開了窗欞。
顏傾城上半身半搭在窗台。
酥軟的身段兒,玉軟花柔。
陽光灑在她完美無瑕的臉上,她朝著外麵看呆了的小廝吹了個哨子。
百靈鳥兒一樣的哨聲。
小廝猶如被閃電擊中,一動不動的,骨頭都酥了。
她笑著說:“你把隔壁的辛娘子找來。”
“哦哦哦,好的,什麼來著?祥子?”小廝恍惚的望著顏傾城迷人的臉,戀戀不舍的走三步一回頭的望著她:“祥子是吧?”
祥子來了,站在窗外探頭往裏瞅:
“什麼意思?姓閆的給你關小黑屋了?
嘿?這孫子,看不出來文質彬彬的,還他媽敢玩小黑屋?
等我,我去銅錘幫搖人去!”
顏傾城得意的笑:“姐妹兒,不用,你隻幫我把消息散出去,便說我顏傾城,被閆景山養了。”
辛月影眼中流轉過短暫的吃驚,靜了一陣,便嚴肅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