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墨文瀟才是那個在官場上浮沉了二十幾載的人,但是在心中默默問自己,他也不能說能比傾羽做的更好。
他的確是隻忠於陛下,但是他的老師確是當朝的丞相薛正卿。
薛正卿為官幾十載,桃李滿天下,雖然不曾刻意的結黨營私,但是陛下早保持平衡,所以必須要扶持一個黨派與張家打擂台,而在皇上的隱隱扶持之下,薛黨的實力也並不弱,有內閣的首輔薛丞相在,也就多了幾分與張黨分庭抗禮的實力。
這種時候,墨文瀟雖然是隻忠於陛下,但是難免也會被牽連進黨派之爭中。
所以他覺得,傾羽做的真的很好。
這樣的政治智慧,敏銳到驚人的地步。
在這樣表麵平靜但是內裏暗潮湧動的局勢下,時光漸漸的流逝。
兩年後,禮部尚書的年事已號,上書向陛下表示要辭官歸鄉,啟帝挽留了三次不得,允之。點願吏部尚書左侍郎為禮部尚書,入內閣,原禮部右侍郎墨文瀟調往吏部,任吏部左侍郎。
聖旨還沒有頒布下來時,墨文瀟便已經聽到了風聲。
他按下心中紛亂的思緒,等墨傾羽從宮中回家。
墨傾羽到家時天色已經開始暗下去了,墨母等了幾個時辰不見墨傾羽就想的緊,拉著他噓寒問暖,柳如眉在一旁吩咐下人開始擺膳,但是目光也是時不時的落在墨傾羽的身上。
朝堂之中波雲詭譎,變化多端,他身在局中還尚且不能分辨出來其中的形勢,便也就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墨母和柳如眉,以免會讓她們關心則亂。
墨文瀟盡量的保持平靜的用完了晚膳,就提著墨傾羽去了書房,擺出了一副要與他長談的模樣。
“陛下要點我為吏部的左侍郎?”
墨傾羽點了點頭,很顯然已經聽聞了這個消息。
今日在上書房的時候,賀文殊就給他透露過這個消息,話裏話外的似乎是表示墨文瀟的這一吏部左侍郎的之位有他和張家出力。
這一手筆,既可以說是陛下為了製衡禮部尚書而將墨文瀟調去吏部,也能理解成為張家為了拉攏墨文瀟而做出的事情,端看墨文瀟和墨傾羽如何的去理解這件事了。
賀文殊雖然一直都沒有明確的講出來,但他卻一直在試圖誤導墨傾羽的判斷。
這些年間,曾經的小豆丁也已經長成了如今這般心機深沉的少年皇子了。
墨傾羽過了年就滿十二歲了,他如今姿態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已經可見日後的沉穩氣度。
身著一身白色的錦袍,更襯的他眉目的清秀俊雅,待日後長成,定會是那個風流肆意,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墨傾羽知道墨文瀟心中的困惑,很多事情,他因為總是跟在賀雲翰和賀文殊身邊,消息要比墨文瀟的靈通很多,“爹,您雖是師祖的弟子,算是半個薛黨,但這是因為師徒之情難以斷絕,在陛下的心中,您是堅定的帝黨,吏部尚書乃是張黨的附庸,陛下點您去吏部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
墨文瀟看了墨傾羽一眼,終是說道“陛下這段時間在朝上的精神很是不佳,而且之前壓下的立儲的聲音又起來了。”
墨傾羽身為賀文殊的伴讀,若是不了解朝中的局勢,很容易就會踏錯步伐,所以他在察覺到傾羽的政治才能後,經常把朝堂上的一些事情講給墨傾羽聽,讓墨傾羽自己去判斷。
立儲乃是國之大事,陛下的身子如今又越發的不好了,後麵會如何誰也不好說,賀文殊乃是皇後所處的嫡子,自幼聰慧,性情寬厚,的確是有一國儲君的樣子。
但問題是,賀文殊與他背後的張家牽扯過深,張家對他的影響很大,賀雲翰曾經在偶爾的言語試探下,賀文殊表露出了對新政的反對態度。
賀文殊雖然擁有最佳的身份,卻無為帝王製衡權臣的才能,也無當斷則斷之性。
日後若是他登上帝位,必有綿延為禍很久的外戚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