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周普杯酒歎往事,太阿說劍敘前因(1 / 3)

明月觀守觀的老人,乃周普之表兄,殷姓,單字卻以周為名。殷周家徒四壁,孤老一人,性卻豪爽而無所欲,周普命其觀中照料,適得其中。周普不時命人送來所用之物。一年前誇項子等去後,明月觀已略為修繕。明月寨未曾幾日清靜,賽孟良便代替了那黑霸王之流,且更甚於前者。

誇英子一眾離了孟良寨,四匹馬上恰好八人,馬雖慢,卻比環環六女子前行快了許多。

明月觀外,殷周倚門而坐,閉了雙目於秋日溫暖的陽光下,回想那數十年來的往事,但逢這風靜日暖之清秋,他便於閑暇之際倚身樹下,房前在想,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波折起伏的人生,是怎地一回事?他隻能想及那一事之始末,而後是一聲幽幽的長歎,沉入夢鄉。由另一個境界回味其平生之一瞬。

馬蹄聲由遠而近,殷周一怔,思道:“何處來的馬蹄聲?可是有什大難臨頭?”殷周迷惘,四匹馬已來到麵前,他大張二目,站起身來驚視,馬上馬下盡皆女子,且個個似曾相似,待環環、翠翠等上前叫了聲“殷伯”,他那雙驚愕的二目好似欲迸出目眶來。

誇英子三女他並非一麵之唔,待環環略敘來由之後,殷周長長歎了口氣,向誇英子拱了拱手,忙去開了觀門。返身接了三女手中馬韁,將四匹馬一一拴於觀外疏林間。

殷周轉身來到觀中,誇英子等已於殿前石墩上坐了,便拱手道:“道姑稍待,在下即回寨喚了周普前來!”三女合掌道:“有勞了!”

約一個時辰,周普父子十數人提了竹籃、陶罐匆匆趕來,相見之下,周普父子及十數鄉人便是深深一躬,誇英子三女合掌起身還了一禮,周普由表兄中口已得知二道姑路經孟良寨,已解救了環環六女,同來者尚有環環翠翠三女之爹娘。

相見之悲歡離合,一言難盡,周普拱手拜道:“二位道姑應時而至,乃我明月寨之幸也!”

匆匆一年,一年來的明月寨已苦不堪言,數十日前為孟良寨搶去之二女一名芳芳,一名芸兒,卻吃盡了苦頭,當年的所遺之數百金,雖已由周普等人之意,施於十餘家,已皆為搶掠一空,此乃羅七之知情所致。

三女將孟良寨之情由告知眾人,周普以手加額與眾拜天謝地,由孟良寨所得的四匹馬,六百金仍由周普等分施受害之家,周普眾人再謝,卻難以籌措那感激之詞。

待眾人坐定,芳芳、芸兒及環環、翠翠的爹娘含淚跪拜了誇英子姐妹,誇英子、三女起身合掌命環環等攙起各自父母。情也好,恩也好,以誇英子心中所思,彼此已矣,切莫以此而種下此後之困果,救人於水火,乃人之常情,亦道人之本,為者不求報也。

三女將明姑娘於蘭亭之情及拜向周伯之意告知,周普歎道:“山人之心可慰矣!”說起範大,周普道:“那範大卻未負二位道姑一片苦心,龍虎口自二位去後,也隻有羅七一人遊蕩於街市,他雖孤掌難鳴,卻未料他與孟良寨勾結,近一年他為範大酒店,為我明月寨作孽不小,今為二位除了賽孟良、羅七二人,乃我百姓久日之盼望。”三女道:“那範大可曾提及遊方僧否?”周普道:“範大普羅為此事前來相告,那柄劍似曾有了著落,以在下之意,命人前往龍虎口,要那範大前來麵見二位如何?”誇英子道:“不然,還是我二人明日前往龍虎口為是,此處尚有二位姑娘,來日可命人送她二人還鄉。”周普道:“是,二人也就是附近村寨之家。”盼盼道:“二位妹妹憔悴虛弱,已然睡去,我與翠翠本欲問她家在何處,姓與名兒,因見其悲傷多淚未忍問她,方才一碗米粥下肚,似已好了許多,待明日問她便了。”三女歎道:“一路上吾曾相問,一個名春花,一個名尚容。一言之下,痛哭傷悲,吾亦未忍多問。”周普歎道:“可憐,明日回到寨中將養兩日,或命其家中父母兄弟前來為是。”

一年來的龍虎口,雖與明月寨的遭遇不同,可範大酒店卻數遭劫掠,此皆羅七,因範大對其冷落之故。

誇英子三女之來,範大驚喜之餘,卻道出兩句話來,“一年前見了二位道姑,範大恨、範大怕,而今見了二位乃範大之朝思暮想,範大知道了如何做人。範大少了一耳,殘了一指,乃範大之警戒!”誇英子聞言合掌,三女道:“能慚恨往日之是非,方是為人之根本!”範大由衷一拜,即命範福去喚了劉氏來。

劉氏眼淚汪汪,拉了誇英子姐妹,卻道不出一個字來,範大之轉變,即這四口之家之轉變。劉氏之淚,卻道出了她一片至誠之感激。

羅七之死,孟良寨覆滅,亦令範大夫婦所難置信,範大深深吐了口氣,數月來之憂鬱一旦化解。

範大一麵命範福去喚伴兒,一麵去燒茶煮飯,劉氏打了熱水,誇英子姐妹洗漱之後,來到後廂上房,劉氏泡了香茶,這才打開了話匣,敘說一年來的龍虎口,敘說酒店的遭遇,敘說這四口之家,敘說丈夫之今昔,進而是哭,時而是笑,一個山村人家的老婦人,傾訴她那喜怒哀樂。

夕陽落山時,伴兒同哥哥範福匆匆歸來,見了誇英子,三女納頭便拜,要說這伴兒隻得一年塾中讀書,無甚學識,卻是個勝於破萬卷的學者,心中淨明坦蕩,竟是塵外的紅顏女。

範大早已備好了豐盛的素齋,關了店門,掌上燈燭,此可謂一夕良宵盛宴,亦可謂逾世之浮生。

那話兒由明月崗到蘭亭,由一年前的龍虎口到而今的孟良寨,一年可謂人生百代之縮影。範大感歎道:“謝天謝地,善惡報應自有時。那羅七本非黑霸王手下,可他與其兄羅五,乃一藤之瓜。二位道姑去後,黑霸王餘黨皆未敢忘形,而這羅七竟憤憤於心,勾結那賽孟良,唉!想來那善惡皆彈指於瞬間,無為善者,又何為惡?想我範大若為道姑一劍誅殺,雖為我應得之下場,可那惡報何以已之,今範大於二位大慈大悲劍下,留此一命,能追悔往昔,將惡從善,乃我範大之幸也!人生倏忽,回首可畏,一年來範大未敢忘二位道姑之教也!”

範大之言,令劉氏母女沾襟涕下,於誇英子姐妹由衷之慰。那誠實如癡的範福亦為爹爹之言默默點頭一歎。

伴兒擦淚道:“爹爹既有當初,方有今日,這其間的道理女兒未能明了,與其平平常常,倒不如大難之後之餘生,想那明月姑娘今於蘭亭亦是她的至善歸宿。”

父女之言竟是脫俗悟道之言,誇英之三女聞之頗為驚詫,三女合掌道:“汝父女能有此見,今生無愧矣!”伴兒道:“伴兒雖未與明姑娘相見,料她與伴兒是一個想法,可歎她爹娘早早下世,雖有那家財,於一個女兒家又是一說,伴兒有兄長在,爹娘已無後顧之憂。”伴兒此言已甚明了,劉氏早已提防女兒。聽女兒之言歎道:“是啊,明月姑娘已無了爹娘,倒也無了牽掛,今為娘與你爹爹日漸衰老,女兒又怎能與那明月姑相比?況有此小小酒店為生,你那兄長又無它技之長,我兒你不思之。”

劉氏之言亦中要害,伴兒卻無言以對,惟有點頭一歎,範大則道:“女兒之言,為父怎能不知,女兒若能從二位道姑去了,亦是終生之路,數月前那遊方僧人來我店中時,為父曾問他出家事,那僧人道,出家雖未早晚,然則要的是無牽無掛,如違上下之願,亦是為一時之不當。”伴兒道:“爹爹,何為上下之願?那僧人可曾明言?”範大道:“當時爹爹也曾問那僧人,僧人一口酒下肚道,上有父母之願,下合夫妻之情,若父母妻小無依,不可持一時之性也!但見心地,能了塵緣為是。”伴兒歎道:“爹爹之意,女兒明白。”

誇英子三女見伴兒已無必然之意,範大夫妻又不忍,女兒離去,況那僧人之言契其理,三女道:“小妹能孝敬爹娘於暮年,亦汝心之用也。”

況且龍虎口已非昨日,範大革其舊習,一個平平常常安寧之家,伴兒亦無話可說,一時打消了出家的念頭。

三女道:“那僧人來時,可曾提到那柄劍?”範大道:“僧人去後在下曾往明月寨告知周普,二位今於明月寨,周普可曾言及此事?”三女道:“倒是說了,隻是不甚其詳。”範大道:“僧人來時,腰間依然掛了劍,由劍說劍,僧人眨了眨二目,道出四句兒謠似的話來。在下前往明月寨,竟一時忘了那四句話來。”未曾告知周普,三女道:“怎地說來?”範大呻吟之下看那伴兒,伴兒一笑道:“僧人去後爹爹曾命女兒記於賬薄之上的。”範大道:“快將那薄兒拿來。”伴兒笑道:“當時女兒便記在了心上,爹爹怎將僧人之言忘記了?”範大一歎道:“爹爹年長,況時有病在心,怎能記起,快快道來。”伴兒吟道:“萬古山前鬼門關,尋劍人已屍骨寒,若問何因與何事,西風白日婁山關!”範大點頭道:“是,正是此言!”三女一震,呻吟道:“萬古山前鬼門關,尋劍人已死骨寒!”難道那婁東俠死於萬古山?誇英子歎道:“僧人之言已道出了劍在何處?尋劍人應是明月山之故交,因受山人之托,而喪身婁山關外,其間定有許多蹊蹺,未知那僧人可知其詳?”

伴兒睜大了二目沉思道:“若以二位姐姐之能,去尋那口劍定然無礙,未知二位姐姐何時前往。”劉氏“嗯”了一聲,瞪了女兒一眼,伴兒惶惶道:“女兒若不可以姐姐稱之,即以二位前輩相稱才是。”誇英子一笑道:“一年前,我姐妹於此,已令妹妹以姐妹相稱,那明月姑娘於蘭亭,皆已如此稱之,此卻無關緊要。”

伴兒合掌道:“謝二位姐姐,隻歎伴兒無緣從二位姐姐為道。”言下甚為悽切,劉氏忙慰道:“而今無緣,或者緣於日後。”伴兒慘淡一笑道:“未知那萬古山何在?定然去此遙遠,可歎那婁東俠…...”誇英子道:“那婁東俠不負山人之托,為故人葬身異鄉,我姐妹為山人之憾,為婁東俠之仗義,定要萬古山尋劍,隻因乾元山之約在即,尋劍婁山應在來年之秋。”

五更雞鳴,正是那:“別來滄海事,語罷暮天鍾。”

誇英子姐妹此來龍虎口,目睹了範大的今昔之變,夫妻兒女一家的和睦,夫妻亦放了伴兒去家的一樁心病,那範福雖誠若癡愚,卻未染了羅七兄弟之惡習,亦為劉氏所求之不得。

誇英子姐妹頗為感歎,亦甚欣慰。

晨微之際,姐妹起身告辭,範大夫妻如何肯放,那伴兒握了三女之手猶如那永別之情,淚兒於那眼中打轉,三女道:“小妹勿悲,此別又非長別,即是永別,你我各在其心,時時如在目前,況終有一別之時,若待天亮,豈不驚動鄰裏,甚為不便。”

範大無奈,隻得同女兒依依相送,那劉氏於後門外合了雙掌兩淚淋淋。

明月觀中,老老少少已在等候,於人一惠,人亦惠之,姐妹此來,無意中除了孟良寨之害,其於明月寨是天大的恩惠,窮也好富也好,平常之家平安是福就好。此也隻有劫後、禍後,方能體察此情之真切。

姐妹二人回到明月觀,周普一眾備了茶點皆在等候。周普抱拳道:“寨中之父老已在此等候二位道姑,以表謝意。”言下六名年約七十的老者,六名後生及數名婦孺向前參拜,誇英子謝道:“多謝各位盛情!”即向周普等將龍虎口範大之情告知。周普抱拳道:“此皆二位之功德也!”三女道:“山人之念既有下落,隻是那僧人何以知之?可惜我與其未能一見。”周普拱手歎道:“那僧人來去無蹤,又如那無影道人來去於明月觀,”三女道:“我姐妹決不忘當日之言,可歎婁東俠之俠義,如能著於詩書,亦當傳誦千古!”

數杯茶罷,誇英子合掌道:“此去萬古山尋劍尚須來年春後,到那時定非我姐妹二人前往,待其事後,即來觀中告知。”誇英子言罷即起身告辭,周普眾人料知不可挽留,亦不便感謝之言,即同眾人抱拳深深一拜。

蘭亭山的深秋,與一年前無有所異,所異者人之情也。當誇英子姐妹飄落蘭亭觀前時,卻聽到明月青玉的歌聲,歌聲無琴瑟和之,悽惻悠揚,二人立於觀外聽其歌道:“

秋風兮歲已涼,關山遊子思故鄉,誰能同籌一杯酒,與之醉裏說衷腸!秋風兮歲已蒼,秋風送別最斷腸,鹹陽道上天欲老,易水悲歌最堪傷!秋風清秋風長,欲將柳絲係夕陽……”

三女一聲深深的歎息,歌聲戛然而止,青玉驚道:“是師姐回來了!”觀門開處,三女道:“二位妹妹何以感傷?”青玉明月合掌道:“二位姐妹回來了?”二人欣喜之笑容裏,猶有淡淡的幾點淚痕,青玉側身恭迎道:“師姐請進!”三女在前拉了青玉,誇英子在後挽了明月。

綠珠、紅蓮聞聲迎來,笑盈盈向師姐合掌一躬,一同來見師傅。

雲堂上, 金蓮童起身道:“師妹回來了。”蘭亭笑道:“今番來去不足三日,為師少了許多掛懷。”誇英子三女拜見了師傅師姐,眾姐妹依次坐了,紅蓮捧上茶來,蘭亭笑道:“那龍虎口的範大定然已改邪歸正了。”誇英子道:“師傅已然料知。”蘭亭笑道:“也未必然,若無他變,那伴兒未來,定是範大從良,一家和好,或是伴兒之爹娘不忍女兒遠離,或是那伴兒一時無了去家之想。”三女笑道:“師傅所料不差分毫。”

明月起身向前一拜道:“那伴兒姐姐一時未能前來,必是二老阻之,女兒家一旦有此心,非一時所能打消的,二位姐姐可曾與周伯一見!”三女看了一眼二師姐,誇英子道:“師妹可將此往明月寨二地之情告知師傅,師姐師妹!”

三女問明月道:“妹妹可與環環、翠翠、芸兒相識?”明月略一遲疑,道:“環環姐姐常與妹妹一同玩耍、耕織,皆一鄉之鄰。”未知姐姐問她何意?三女微微一歎,便將未到明月崗之前於路上之所遇,救了環環二人到孟良寨除霸救了芸兒等人,明月觀與周伯等相見及龍虎口範大酒店之情之境一一告知道:“猶如師妹所言,那伴雖依爹娘之意,心猶未已也!況妹妹所望的那口劍已有了下落!”明月一拜道:“多謝二位師姐!未知劍在何處?”那婁東俠命喪萬古山,好傷情也。

蘭亭歎道:“萬古山乃西塞荒寒之地,那柄劍怎地到了彼處,可歎可敬那婁東俠為山人一言之托,竟以其為大任,葬身他鄉,為人如斯,世人何至於今?他與那賽孟良豈非天壤之別!”

三女沉思道:“西塞荒寒之地…...!”那婁東俠的確可欽可佩,世人若皆正直大義、善良、真誠即極樂之世界也。蘭亭合掌念道:“阿彌托佛,西方極樂世界壽命無量。”

金蓮童道:“那柄劍既於萬古山,其處必然詭秘怪戾,師妹作何打算?”誇英子道:“正如師姐之言,取劍之意已決,未可冒然也,師妹之意來春即乾元山之約,那時將此告知空靈黃陵諸道長,多一人者,少一慮也!”蘭亭點頭道:“徒兒之言極是,那險惡之地,若隻你二人前往,怎能令人放心?”

金蓮童道:“乾元山曾有七劍之會,參修論道,未知而今前往者為誰?”誇英子道:“師妹前往,好似那濫竽充數,六劍者乃雪靈山天冥子,白發道人,晉中雲中山太阿子,青成含元觀五嶽蓮師,十三島黃陵柏,蔥嶺天方太乙。”金蓮童道:“歲月悠悠,此皆一代之新秀,漏空島師妹以六劍誅殺漏空六怪,在場者皆非泛泛,稱道師妹者何止一二,當時那黃陵之八肱光幢亦為驚人,師妹不曾聞知白發道人及三龍島海若藏稱頌師妹為六劍仙娘,黃陵柏之為天丐瘋人,師妹謙而不居,況有萬花師傅在,其弟子以仙娘稱之,頗有不當。隻是那天丐瘋人起之於何?”誇英子道:“師姐當時隻聞其一,當時白發道人關非以天丐瘋人稱那黃陵柏,而是以八肱靈光稱之,不料那黃陵柏笑道,某以八肱靈光稱之卻未敢當,當時吾行乞於道,曾得師傅之諾,號為行乞道人,以此足矣。”白發笑道:“道者天地之道也,宇內之道也,天地曠宇之正氣也,道兄乞之於道,即乞之於天,乞之於天,天丐也,道兄非貧而乞,顛之於世也!顛者瘋也,道兄未離生死,今道兄未離生死者於人道也,既而,汝以天丐瘋人稱之,何如?”黃陵柏向天三拜。

其時之見聞者白發、海若、誇英子也,金蓮童合掌笑道:“妙,天丐瘋人,妙趣無窮!”蘭亭笑道:“徒兒能於其時為人稱道,亦非虛妄。”三女道:“當時於六根山師姐誅殺六個著了魔道的男女,黃陵道長即曾以六劍道姑稱之,亦可見九天玄華之無窮藏也!”

金蓮童道:“那白發道人同天冥子離開漏空島時道,道兄當初以橋山之黃陵柏為名,去昔已數十年矣,今冠以天丐瘋人,可將那黃陵之柏,易為伯字為是。而今黃陵柏於三島,未知可曾收了徒兒否?”

誇英子歎道:“往事已矣,何徒其名者,自漏空島一別,未知那茨清子尋兄之事如何?”三女道:“茨清子為誰?其兄何人?”金蓮童道:“茨清子俗家之兄長便是黃陵柏之師兄南宮鶴,茨清子者南宮道長之胞弟南宮雁。弟兄因何早年分離於天北海南?其中之悲歡離合未曾聞知。”三女道:“原來是師姐,曾經言道的南宮鶴,他怎地失蹤不知去向?”金蓮童歎道:“七彩流虹果然是一口劍,然而此卻是七顆罕世之珠,其若是十洲之物,何以於泛空島,其七星人又何故泛空島護其七珠?人與珠皆不可測也!”

誇英子道:“當初吾師與青蓮神女亦於泛空島目睹此物,而海上那怪異之‘首丘’亦為此珠興風作浪於泛空島,到後來七星人竟將珠托於前往泛空島探奇的南宮鶴師兄弟,奇也不奇?” 金蓮童道:“南宮鶴師兄弟雖得了這亙古罕世之物,去天心一彼,反而成了掛心之累,南宮道長將七珠托於萬花島仙娘處,今南宮鶴之失,必為七星人也!”

青玉歎道:“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那宮鶴長何不想一想,尋那迷離不測的七星人何益?”

蘭亭觀自來了明月姑娘,她與青玉一個是幽思麗人,一個是詩情素女,此乃真情之知已也!天然之知心也!蘭亭觀師徒之樂樂於道,情愫之樂樂於天,澹澹之樂樂於心。

待那白雪融化,紅杏枝頭時,又當一年之春,這日師徒於經掌聽師誦讀那大藏經典時,紅蓮匆匆走來道:“觀外來了兩位道長,他隻道是青城山含元觀,雲中山太極觀二處!”誇英子起身道:“蓮師太阿相約赴乾元山之會。”即同三女紅蓮出迎。

觀門外二道長鶴氅羽衣,道冠玉帶,誇英子急向前合掌道:“原來是蓮師太阿二位道長。”蓮師拱手道:“太極觀一別數載,回想當時道姑保全我含元觀,及童兒一命,歲月雖長,終未能忘懷。”誇英子一笑道:“那傷天害理之事,若是二位道長遇之,誰能任之?”蓮師太阿朗朗大笑,誇英子合掌道:“二位道長請!”三女向前合掌一躬道:“二位道長請了!”蓮師太阿忙拱手還了一禮。

蓮師太阿子先往經堂拜見了蘭亭而後東廂房與誇英子姐妹分賓主坐了,紅蓮明月上了茶,仍回了經堂,誇英子合掌道:“二位道長,此來可是同赴乾元山?”太阿笑道:“正是此行,數日前蔥嶺天方道長過雲中東去川東,而後乾元山。”誇英子道:“太乙前往川東何故?”太阿道:“他到雲中時,我與蓮師恰好不在太極宮中,此後師傅亦未相告。”

一杯茶後,太阿拱手道:“未知道姑何時起身,若是觀中有事,我二人先行一步。”誇英子呻吟道:“觀中倒是無事……”三女合掌道:“二位道長足跡頗廣可曾到過那萬古山?蓮師疑道:“那萬古山在海北,祈連山之南,其處即連雲、冰川、冷湖,道路險惡,未知道姑何意?”三女道:“隻為了要尋找一口劍。”說起劍,太阿子忽地起身道:“扁諸劍?可是那柄扁諸劍?”誇英子姐妹見太阿子之神情,亦甚遲疑不解,太阿疑道:“若是那柄劍怎地卻於萬古山?道姑何以知之?”誇英子驚詫道:“正是此劍!與道長有何幹係?”太阿扼腕一歎,退步入坐道:“非但有幹係,且累我三代之生死,數十年來貧道留心在意,尋訪此劍,杳無音信,不料今日二位道姑卻知其下落,其中必有原故,望道姑告知。”

誇英子歎道:“還是師妹告其過往為是。”三女合了合掌道:“想不到此劍竟與道長有三代之身家性命之關,天下事不可料也。”便將師姐乾元山接綠珠青玉回蘭亭,一路前行經劉公河,龍虎口、明月崗及崗上明月山人所立石碑之前後告知,太阿子起身拱手道:“那明月崗可是魯東之雪峰寨?”三女道:“正是,其後鄉人因憶念山人之故,易雪峰,為明月塞,今那明月姑娘已在觀中。”太阿道:“可否請來一見?”誇英子道:“事到而今汝兩家必有世係之因,道長與山人之後能相見於此,豈非天假之便?”三女起身道:“道長稍等。”

不多時,明月偕同大師姐來到房中,太阿蓮師起身相迎,太阿拱手道:“道姑,請坐!”一雙憂疑的二目卻盯了明月姑娘。

眾人歸坐,太阿複起身拱手道:“姑娘之父可是周倫?”明月一福道:“正是家父!”太阿喟然一歎道:“姑娘之祖爺周賓宇,祖父周天其!”明月點頭淚下,太阿道:“姑娘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