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滄海桑田七十載 風息雲靜一席談(1 / 3)

鐵彈子挾風飛來,太阿子冷冷一笑,起手將鐵彈子捏於兩指之間,一緩手順勢向對麵一晃,五峰忙側身躲避,可太阿手中鐵彈並未出手,就在五峰閃避之際,太阿竟將右手中金鋼索飛出,金鋼索直向五峰飛旋而來,五峰側身不見鐵彈子,忽見銀鏈,盤空飛來已是避之不及大叫一聲閉目等死。

五峰等死未死,耳中但聞錚錚聲響,急睜二目,銀鏈已饒於銅拐之上,未等二物落地,眼前二人影飄飛,一個握了青銅拐,一個握了金鋼索!五峰急退,方見執拐者乃老觀主吉鴻道人,手握金鋼索者即那飛索的道人。

吉鴻趁勢收拐,欲奪鏈索,而那饒於拐上的金鋼索卻如金蛇一般由拐上脫落。金鋼索脫落,太阿子並未出手,等那拐杖掃來之際,迅疾飛向那十數步外呆呆驚目的五峰。

五峰見觀主出手救了自己,即與三道退在身旁,他如何也想不到,雙方交手之際,對方能將兵刃甩出。可他更是想不到,那道人竟二次甩出索鏈。

金鋼索橫掃而至,待其驚覺,已是不及,剛剛“啊”!了一聲,那索若有靈知一般,即飛饒其頸,其力道快捷,五峰已無力躲避。

金鋼索饒五峰頸項,幾斷其頸,五峰二目暴突,晃了晃仰麵倒下。三道大驚,急欲救時,五峰那顆人頭已滾落一旁。

吉鴻見狀大驚,即縱身跟進,掄拐便砸,太阿卻未還手,側身飛起,竟於三個驚愕的道人前,收取了金鋼索。

吉鴻一拐落空,怒吼而起,一根四尺青銅拐杖疾攻太阿子,太阿飛退數步,手中金鋼索抖出,索頭不偏不倚,瞬間纏了那飛舞的拐頭。

金鋼索纏了青銅拐,吉鴻立足拽杖,卻未能拽動,即向三個呆立的道人喝道:“汝三人等死不成?”三道一震,即左右奔太阿而來。

太阿喝道:“慢!”喝聲直貫三道兩耳,三道兩耳嗡嗡直響,立時止了身形,太阿子抖手,金鋼索由拐頭脫下,厲聲道:“汝尚不知進退,今五峰已死,我二人無須多傷他人。”吉鴻收了拐杖,上下打量道:“汝何方道人,與五峰可有前仇?為何攪我賦梁觀?”太阿子略退一步道:“在下雲中太阿子,我二人本無怨結,賦梁觀因何捉了人家小兒,勒索重金,豈是道者所為?”吉鴻聞言,緩緩退了一步,方才那傲慢已滅了三分,暗中恨道:“難怪四道不敵,五峰慘死,如若再戰吾亦不敵!難道五峰慘死,就此罷休?”二目轉動,亦欲突施殺手,驟然攻之,然而五峰之所為已是先例,怎敢妄動,況方才之交手,已處下風...!

太阿笑道:“汝何慮之,汝既為道,本應慈念為懷!況汝為一觀之主,須發已蒼,無一憐憫之心,五峰之死,乃其自取!若聽貧道一言,放還所禁之人,棄惡從良,嚴懲觀中惡者!為已亦為他人,未知何去何從?”對麵那吉鴻隻是二目轉動,並未將太阿之言聽入耳中!

白發近前一步低語道:“道兄,看來此人,非良言所能勸回,況其如此年歲,非一時誤入歧途,據少陵道長之意,賦梁觀之觀主絕非此人!道兄豈不見他二目轉動,絕非善類。即使當下從了道兄之意,你我去後,依然我行我素,如何是好?”太阿點了點頭,再看那道人麵色鐵青,二目死死盯向白發,白發微微一笑仍低言道:“道兄不見其麵色,其心中所思已一目了然!善言並非能勸回不良之心!”

呆在一旁的三青衣道人,此時走向那道人拱手一躬,一人道:“觀主!看來今日之事,不可謬之,那道者之言並非無理,觀主何不思之,為他人亦為我也!”太阿、白發聞聽那人之言暗自點頭,靜觀那觀主之去從?

那觀主竟冷冷一笑,忽地抬手,青銅拐杖砸向那人天靈,近在咫尺,那人萬料不及,觀主會致其於死地。血濺萬點桃花,腦漿塗地而死。

餘下二道亦大出所料,大驚疾退,那觀主並未追殺,卻仰天一陣狂笑,太阿、白發亦為震驚,隻見其狂笑之後,麵向太阿二人恨道:“貧道金拐銅人鐵石心,平生從未乞於人下,亦未知何謂善與惡,而今既到此境,貧道隻有以死相拚。”言罷拐杖立於當心。

白發寒心道:“道兄可聞其言?”頓了頓長長一歎道:“此乃貧道平生所遇第二人。”

太阿心中一驚,本欲問那道人為誰,忽地心中一動,欲言又止!

對麵那觀主仍立杖胸前,餘下二青衣道人及觀門前六道童,一個個呆若木雞。

太阿子喟然一歎,掂了掂手中金鋼索,向那觀主道:“金拐銅人鐵石心,既然鐵心一死,請進身!”

金拐銅人緩緩將銅拐舉過頭頂,微微的秋風下,其滿頭白發飄拂,高舉的拐杖亦在顫抖,太阿子一陣寒心,手中索怎對這年邁人!

太阿哀歎之際,金拐銅人忽地將拐杖再舉,就地旋風般地疾轉,杖與人化作一團,金光向前滾動,太阿略退一步道:“貧道對的是鐵石心...!”言罷進步,那團杖影已在眼前。

白發見此,深深吸了口氣道:“觀此杖法,頗似我之六維杖法。此杖法吾師極少外傳,且師父之弟子除貧道及千葉兄妹之外,惟琴島之竺塵子而已...”白發沉吟之間,太阿子已抖索接戰。

一條金鋼索恰似金龍飛天,一支青銅拐,猶如怪蟒穿林。

二人戰之方酣,白發一旁觀戰,那一條索舞起天網已將金拐銅人團於網中,白發忽地心中一動,高聲道:“住手!道兄且住!”太阿之小須彌正尅其之六維杖法,忽聞白發之言,即以一招混沌分判,跳出戰圈,金拐銅人之六維杖法已到盡處,欲以“地衡十六”杖對時,太阿縱退。

太阿疑道:“賢弟何事?”白發道:“他之杖法,道長可知?”太阿道:“知之一二,當初賢弟於六冥山曾言及六維杖法乃汝未上雪靈之前所習,況千葉島白一子卻於此杖法精通,無疑此杖法傳自於千葉神童。”白發目視那金拐銅人吟呻道:“且問他一問!”邁步向前道:“汝師為誰?若以此杖法,你我或有一緣?”金拐銅人拭去額頭汗水,喘息之間怔怔審視麵前白發道人,他之杖法將盡,且已力衰之際,對方忽地住了手,亦感驚奇。

他見白發道人問話,暗自驚道:“他既知我杖法,必有其因。”乃退步疑道:“汝並非雲中山者!”白發道:“貧道雪靈山白發道人。”金拐銅人遲疑道:“汝何識此杖法?”白發笑道:“貧道當初曾於金藏山受千葉神童傳授。”金拐銅人聞言將手中銅拐立了立驚道:“如此說來我二人曾受一脈之傳,而吾師乃金藏山無量道人。”白發注目愕然,緩緩道:“如此說來,當年川北金藏山,已去今五十餘年,貧道受無量前輩之知遇,方結識千葉前輩,而後投天鈞為師,千葉前輩雖非你我之師,亦有恩於你我,前輩於金藏山曾先後收了竺氏兄妹為弟子,量汝亦當知之?想你我當時亦有一麵之唔,不意而今汝沉於邪途,豈不負了當初無量道人之一番苦心?”

金拐銅人半晌無言,白發歎道:“若言此杖法,也隻有你我及千葉兄妹竺塵道長知,而貧道並未能精通,不意汝今以此杖法,為非作惡?汝之真實姓名為誰?”

金拐銅人鐵石心,竟長長歎了口氣道:“竺氏兄妹貧道已非一麵之識,汝與貧道或有一麵之唔,往事已去,思之悲傷。然而,吾寧死於刀劍之下,而未能回此心,貧道而今已九十殘年。汝所言之為非作惡,乃仇恨所致,吾之眼中無可憐憫者,亦無仁、義、道、德。無俠心良知,吾之鐵石心腸,乃吾七十多年前之悲慘所致,道長之言如箭穿我本來之良心,而未能動吾此時之鐵石心。吾早於汝十年從師授六維杖法。吾師無量與千葉神童至交,乃前輩之交也!吾之真名實姓告於汝,汝亦不識其人。”

金拐銅人立拐懊歎道:“汝既為川北人氏,定是當初陶竺氏兄妹之後,白水江畔雀陵山下,望天峰上,靈芝崖下。還有那後來投身金藏山的竺劍人...!”白發大驚,拱手道:“道長實則為誰?”金拐銅人淒然一笑,道:“貧道於此為觀中喚作吉鴻道人,吉鴻中可見吾之真實名姓,吾為道,本欲善良為本,救人於水火,可吾半生悲慘,半生不平,乃致貧道於如今,今道長知吾之一麵,不知吾之全貌,吾負於前輩,吾負於此生,如之奈何?”

太阿子與其方才的一場惡戰,疾憤,立時冰消,進前一步道:“道長既有此言,即不負此生,望道長思之!”金拐銅人又是慘淡一笑,道:“謝道長!”忽地舉起手中青銅拐砸向自己天靈!

白發大驚,進身救時已是不及,右首的太阿子“嗯”了一聲順手甩出金鋼索,青銅拐近在一隙之際。況那金鋼索又是長鏈;如若力道,方位不當,即使金鋼索將銅拐蕩開,也必傷及於人。

可那條索鏈,猶如有靈一般竟於瞬間,電光石火之一息穿入銅拐與頭顱之間,況那長鏈猶如鐵棒一般,“錚”的一聲,蕩飛銅拐,十數丈外,拐鏈墜落。二青衣道者,六小道同時一聲驚呼,睜大了一雙雙驚恐不解之目。

金拐銅人悵然而立,他之鐵石心能否回轉?太阿、白發靜觀以待!

賦梁觀四青衣道人,一小終南,一名無倚,一名太昔,三道已久於賦梁觀當初觀中之老觀主死後,賦梁觀即小終南為觀主,未及一年,山陵觀薦來這,金拐銅人,雖為所薦,實則乃霸占,此後五峰道人由五峰觀到此,合稱賦四道。

五峰到來與金拐銅人不謀而合,賦梁觀由此步入歧途,小終南三道無奈之下,從流合汙。

當四道與太阿交手,五峰為金剛索繞頸而死。小終南三道本想趁機勸說金拐銅人,不料小中南死於青銅拐下。

金拐銅人鐵石心吉鴻自來賦梁觀後,即其自稱。方才他與白發之答話已道出他之來曆及如今之處世。

無倚、太昔二道怔了許久,二人為小終南之死而哀傷,為眼前之驟變而驚愕,為太阿二道之言、之行沛然起敬,亦為太阿出手救下觀主而忱心,此人不死,賦梁觀而後何去何從?太阿二道之來意,由五峰之死已見端倪,可二道能否以其行勸化吉鴻之鐵石心。

場中一片寂靜,無倚一聲哀歎,向太昔略一點頭,去數丈外拾起金剛索,青銅拐、太昔隨其後由無倚手中接了銅拐,無倚雙手捧索走向太阿子,太昔提拐來到吉鴻身邊。

雙手捧拐歎道:“道長既言而今之所為乃數十年之遭遇之不平而沉淪,道長之本心猶然澄明,大丈夫知而悔心,猶未失君子之風,大丈夫為所為,今是與非,望道長三思。”

金拐銅人由太昔手中接過青銅拐杖長長一歎,悠了悠手中青銅拐,忽地向空中擲出青銅拐,其拐如箭出弦,直射天穹,眾人仰視間,銅拐已飛逝不見,待眾人驚詫不解時,太阿仰空道:“賢弟,青銅拐!”眾人驚視時,高空一點流星疾下,愈來愈快,青銅拐飛 向金拐銅人頂梁砸下,金拐銅人二目茫然,一動不動。太昔、無倚驚呼之際,白發飛身於瞬間接下青銅拐。

金拐銅人出手迅捷,這招“飛天走梭”可謂不凡,銅拐直上三十餘丈,仍能不偏不依飛落原地。

金拐銅人喟然一歎,由白發手中接了青銅拐,抱拐一躬道:“二位何故再次相救,我金拐銅人死而無悔,二位何故為在下徒增煩惱!”白發一笑道:“即為了道長方才一番言語,即為了道長以死而懺悔!”金拐銅人睜大了二目疑道:“懺悔...?”白發點頭道:“正是,道長若以鐵石心,絕非有此舉,望道長能誠心回頭,告以真名實姓,我二即刻離去。”金拐銅人閉了雙目,手中銅拐鐺一聲墜地。

時過片刻,金拐銅人閉目道:“貧道乃金藏山清平觀無量道人之大弟子飛光,飛光之俗家姓氏吉鴻,飛光因何到而今,一言難盡,吾丟金藏山三年後曾回山拜見師傅,略知吾去金藏山三年之情由,道長後為吾師薦於雪靈,及陶氏兄妹,望天峰皆得知於無量,而今而昔不堪回首!”白發麵對飛光心中飛雲電馳般回想往事!回想往事,往事已如煙,往事已如夢!

白發一歎拱手道:“如此說來,道長乃吾之師兄也!”飛光茫然道:“若非二位到此,飛光已非昔日之飛光,慚愧,二位今日非但救飛光不死,猶救飛光之靈也!”言罷深深一拜。太阿、白發聞之,寬慰的深深吐了口氣。

飛光拱手道:“二位道長何以到此?”太阿道:“賦梁之外尚有山陵一觀,汝二觀因汝之故與青屏十五觀不和,況那五峰觀之少陵道長之師弟五峰並非善者,道長之昨日與五峰之來,不無其因。”飛光合掌道:“與十五觀不和之咎在於賦梁觀,在於賦梁觀之吉鴻也!”白發道:“師兄既悔以往之非,而後能與十五觀和好,終南十七觀之幸也!山陵、賦梁觀一帶百姓之幸也!”

飛光疑道:“賦梁二觀與其結怨已深,能否相容,至於山陵,二位勿慮!”太阿道:“道長既有誠心,我二人此回五峰觀,青屏觀。那一星道長俠義爽快,必樂而為之,但望道長數日後同樂山陵觀主與一星眾觀主相會。還望道長放還那周山老父、幼子。”飛光合掌一歎道:“慚愧!二位請觀中一敘。”白發道:“師兄既有此言,我二人不再打擾,但望師兄之言勿失,日後亦有相會之日!”飛光抱拳躬身。

林中那周山探頭張望,白發向其抬了抬手,周山躲於林中已盡見方才之情,時見道人招手,來到近前,向太阿、白發抱拳三拜,太阿笑道:“汝可見過飛光觀主?”周山尚在遲疑之際,飛光卻抱拳一躬道:“飛光之錯,令汝父子受驚!”

至此,太阿白發朗朗一笑,三道拱手作別。

當太阿、白發來到林邊回頭一望時,見那飛光仍拱手而立,二人深深籲了口氣,相對一笑。

太阿、白發去後,飛光卻令太昔二人放還了周山父子,且以十兩紋銀贈之,周山父子怎能想到有此結局,謝了飛光,歡歡喜喜而回。

飛光麵對小終南萬分愧疚,對其三叩三拜,而後於觀旁立碑厚葬,無倚、太昔及六道童見觀主一變如此,感念太阿二道,亦為方才那驚心動魄之所見而回心自問。

且說太阿、白發別了賦梁觀、飛光眾人回到五峰觀見了少陵道人,備言賦梁觀金拐銅人及五峰之死,少陵抱拳歎道:“可歎師弟反不如那飛光道人,金拐銅人頑而不化,終究為二位所感,師弟一念之差卻至死不悟,二位今於終南,未足、三日之所為,貧道佩服。”白發笑道“此亦非我二人之所能,但以善良之心,正直之心而為之,終究得以善果,想那鐵石心之感化,乃天良正氣也,想那秦尚壽之感悟,亦道長之善待所至。所憾者未能挽回令師弟癡迷。”少陵抱拳歎道:“師弟當初雖是一念之差,由今日看來,非一念之差。他以黃粱散誘尚壽於觀中,可是一念之差?他因何不辭而別,投了賦梁觀助紂為虐,那鐵石心尚能回頭岸,而師弟未知進退?”太阿道:“未能令五峰歸來,何言無愧?”

少陵設宴,留太阿、白發五峰觀一宿,以少陵之意來日同往翠屏觀與一星一見,太阿拱手道:“若是秦光壽無有他意,我三人來日即回樊川渡,三五日後道長於翠屏見了一星道長代我二人一言。”

樊川渡秦上公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失去十三年的尚壽兒尚在人世,且回到了家中。

樊川渡十三年來雖無多少變遷,可對上公兄妹祖孫卻不平靜,上公之失子,湯氏之亡故,及數十年前那場劫難,於上公兄妹心中未能忘懷。今尚壽之歸,令樊川渡一時傳聞。前來探視的鄉鄰中,惟有那感慨萬千的杜春春閉門未至。老一輩中不約而同的一個靈感,那便是尚壽、杜春春的往事。春春為了尚壽而不嫁,尚壽的無端走失,湯氏之死,皆於樊川渡留下歎息。

十三年的憂患歲月過去了,秦尚壽、杜春春能否破鏡重圓?這於明白人的心目中乃天賜其緣,隻是誰來打破這個沉默,牽其紅線。

太阿子、白發因上公兄妹、上公父子挽留,隻好於樊川渡多住幾日,期間太阿、白發敘說了尚壽於五峰觀十三年。其間秦其月為侄兒尚壽為杜家女兒春春說合了令春春父母歎息不已的舊情緣。

為此,當初的秦川女、秦其月感歎道:“有情人終成眷屬,隻可歎那湯英命苦,侄兒於終南十三年,乃三者的業緣!”

當尚壽與春春成親之後,秦其月卻於終南山南五台出家為尼。

太阿、白發由樊川渡前往琴島,太阿歎道:“賢弟!我二人此次行乃愚兄所不料。”白發感慨道:“金拐銅人因身世、因遭遇而墮入邪道,此亦出乎常理,秦尚壽因情而出家亦出自偶然,乃其月之感歎也!你我因身世而出家為道,亦因世情之無常人情之可畏也!而今你我又染指於其中,樂乎!悲乎!”太阿笑道:“賢弟之言亦為兄之所思!今回琴島未知白一子、黃陵柏二人天山之行如何?”白發沉吟道:“恐未能如我二人之長安行,想那李尤已不可救治,即使其人尚在陰鎖嶺。”

雲空漫漫,二人經湘粵而南海,白發道:“道兄!我二人若易途向西南,可經川北,望一望那白水江,一慰白發思鄉之心。”太阿道:“思鄉之心猶在,歸鄉之心已非,想那天冥道兄幾已忘卻故鄉何在,你我故鄉之往事,皆不堪回首,賢弟既有此念,亦未繞去琴島之路。”二人轉道西南。

白水江依然不盡東流,孽花湖、雀陵山、望天峰似乎不知人間的悲歡離合,生死變遷,白發於空中向下凝望不禁歎道:“山川如故人已老,流年倍見清蕭。”太阿續道:“城廓如故人民非,當年舊巷已屬誰?”

二人感歎之際,白水江已在身後,白發沉吟道:“山河如故人已老,流年倍見情蕭蕭,似乎與道兄之城廓如故人已非,當年舊巷已屬誰?有不當之處?”太阿笑道:“若論詩之韻,平仄、似非切貼,然而以詩之情,詠歎也,你我皆非詩人詞客,故在情也!”白發笑道:“以道兄之言,是也!如謝赫之丹青六法,首者即氣韻生動,詠歎之感慨者,激昂憂傷之情也!切貼之平仄猶骨法之用筆。”深秋的雲空,二人朗朗大笑,此亦二人今番長安之行歸途的寬慰。

二人將近 邛崍山時,太阿目視西南空中道:“賢弟,一隻大鷹!”白發驚疑道:“此鷹尚在數裏之外,已見其大?”二人遙望間,那鷹愈來愈大,霎忽已在眼前,太阿道:“小心!”巨鷹向二人直衝而來,太阿、白發左右閃身,一團巨大的黑影兜風而過。

二人方在驚愕之時,不料大鷹衝出數十丈打了個旋轉,掉過身來直撲白發而來。白發騰身而起道:“此物絕非山野之物。”巨鷹竟將蒲蓆般的大尾一側,忽地撲向太阿子。

巨鷹衝向太阿子,空中白發趁勢而下,轉瞬間跨上鷹背,巨鷹忽覺背上有人,一聲長唳,二翅倏張,竟於空中聯翩翻轉欲甩出背上之人,可那白發於其上恰如生了根,巨鷹長嘯不止,忽地扶搖直上,一起百丈,忽地下衝唳沉,一落千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