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陽光明媚的大清晨。
原痣被接二連三的鬧鍾叫醒,從床上爬起來,迅速洗漱。
他穿個白色短袖,腳穿一雙拖鞋,手拿著塑料袋便出門了。
他所在的小區有些老舊,走在過道的時候有股淡淡的潮味。大門“吱呀吱呀”地隨風搖晃著。
原痣推開小區大門,還是對這裏的環境嫌棄地輕皺一下眉頭。接著他便騎著自己粉色的雅迪電動車上路。
原痣戴著印上庫洛米的黑紫色頭盔,這是他妹妹原小曲送他的。
原痣的思緒不由飄走。
原小曲極其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鼻孔插上呼吸機,眼含淚光地看著他,然後他就那樣親眼看著檢測心跳的儀器從還算正常的彎折曲線,猛一下變平。
“醫生!醫生!醫生!……”
—
開車想別的事遭報應了,或者是報應自己找上了門。
原痣雙手握在車頭控製方向,剛買的菜套著塑料袋放在腳邊。他騎著電動車,途徑過一中附近的小巷。
一個眉目清秀穿著一中校服的高中生不小心踩到什麼東西,身體失重一傾斜,又剛剛好倒在原痣的腿上。
原痣:???
怎麼,迷戀上我完美的下顎線了嗎?
不過在這位高中生、新青年地美少男的眼中隻看見原痣錯愕的眼神。
結果可想而知,原痣小友並非是“明秋山車神”,電動車“啪”一下倒在地上。
原痣的腿夾在別人的兩腿之中,二人坐立起來,四目相對。
原痣率先出聲,他一手抱著已經散落出來的大白菜,質問:“你怎麼搞的?”
目光掃過美少男的上上下下、裏裏外外。
原痣看著他胸前的名牌——
“高二一班 沈不然”
原痣轉念一想,自己一個大人,眼前這個高中生,怎麼說也是自己應該寬容些:“你這是要上學嗎?幾點遲到啊?還不快去。”
語氣頗有一種“惡霸”的感覺。
“對不起。”沈不然說,他急急忙忙找出備用機,手指一動劃開手機屏幕,跳轉到微信掃一掃界麵,“我加你吧,我會轉你錢。”
原痣越看沈不然越覺得眼熟,卻又說不出來再哪裏見過,就好像他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是在小巷子中遇見的。
原痣調出身份二維碼,讓沈不然掃。
“嗶”一聲,掃出來了。
原痣通過沈不然的微信好友申請。
“叔叔對不起了,我快遲到了,找到時間你跟我提賠償我轉給你!”沈不然把手機揣進衣服兜裏,單肩背著書包,以跑步的狀態逃離現場。
原痣頭上冒出六個黑點,還有一隻烏鴉“嘎嘎”飛過。
什麼叔叔,明明他才二十三歲!要叫哥哥!
原痣扶著電動車,站起來,看著他新加的好友,沈不然的微信名叫“基督三角函數”,頭像是一個網絡傷感男神必備的……光屁股蠟筆小新?
原痣一看見後麵“三角函數”四個字就感覺頭疼,想起以前被數學支配的感覺。
他點進備注那一欄,刪掉沈不然原本的微信名稱,改為:沈不然(撞車就跑的奇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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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高中,原痣想起自己高三那年何人約在小巷子打架,說好一打一,結果對麵不講武德帶了五人,自己反倒是一挑六,沒有為為無辜被霸淩的同學出口氣,自己倒是搞得一身血漬,最後還是被一個大約一米五七的小學生用電話手表報警救了他。
他現在想起來還挺慶幸的,慶幸自己一打六還有餘力,慶幸那個幫他報警“管閑事”的小學生。
漸漸的,原痣腦海中浮現沈不然,和當年那個小學生的身影漸漸重合。
—
原痣顫巍巍地打字發給沈不然一條消息:我們之前見過麼?
他沒回。
五月二十七日。
是原小曲的忌日。
北風公墓場內。
原痣熟練地找到原小曲的葬身之地。
雨水衝刷著她的墓碑,墓碑上有張原小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身著校服,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眼下是濃重的烏青,兩邊劉海撩在而後。
——這是一張學生證件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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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痣蹲下身,任憑雨水糊住他的視線,他將一大捧白玫瑰放在原小曲的墓前。
“妹妹,你要百歲無憂,快快樂樂。”他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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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隻下過一會兒,就停下來了。
原痣打了出租車回家。他的身上濕乎乎的,他就站在路邊等著網約出租車。
原痣從口袋拿出一包煙,撕開上麵的塑料封膜,取出一根煙。
原痣很少吸煙,上次吸煙還是在半年前吃大席的時候吸的。
哢噠。
按動打火機,使它冒火,然後在點燃煙頭,塞進嘴中,會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一支煙吸到一半,原痣就感覺自己的手忽然抽痛一下,下意識揉揉手腕,再將嘴中的煙取出,一個個煙圈從嘴中冒出。
“咳咳。”
好嗆人。
—
原痣打開網約出租車的門,徑直坐下。
“哎,你咋滴個濕了,出門沒帶傘啊小兄弟。”中年大叔微微側頭搭話。
“嗯,我看天氣沒說今天會下雨。”原痣打開手機看眼天氣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