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連池筠初都未曾決定放過,更何況池聿至。

她沈家那麼多人,而池家享受了那麼多年的好處,世世代代那麼多人,死的卻是一個池聿至。

一個自願承受反噬,將褚神令終結在自己身上,給池家贖罪的傻小子。

可主謀和幫凶同罪,池聿至和池筠初,自然也享受到了褚神令帶來的利,那罪責又怎能抵消。

沈白瑜眸中陰暗一片,將暴戾壓下去。

她本就冷血,最基本的柔情,隻留在紀半夕這,也隻能給紀半夕,他人分不到一分,就算得到,那也隻能是她的偽裝。

如今她出了濟仙山,沒去找池家的麻煩已經是仁至義盡。

認識那麼多天又如何,池家永遠虧欠於沈家,她不欠池家任何。

紀半夕在她懷中已經睡熟,沈白瑜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隨後自己也慢慢閉上了眼,相擁而眠。

她這幾日也很累,一邊是愧疚感和占有欲作祟,心中難受,讓她未曾好好休息過。

另一邊是要收拾時不時來“探望”君觴的沐挽挽他們那群偽君子。

今日君觴已亡,希望這樣的威懾,能讓他們那群人老實一點,過幾日她找個時間,去趟損仙台。

難得的安穩和愜意,沈白瑜嘴角帶著笑,同紀半夕一起進入夢鄉。

袒露心扉之後,萬丈鴻溝總算是填平了那麼一些,讓兩人的關係如同之前。

道侶之間坦誠相待,是最為增溫之良藥。

雲棲竹徑裏,暗暗且悠悠。

清露寒蟬之間,立秋已至。

玉淵養了池筠初好幾日後,池筠初終是有了轉醒的跡象。

她每日都熬藥給自家徒弟,然後一如既往的給池筠初渡出殘餘靈力,讓池筠初好受一些。

每日最少三次,每次都要半個時辰左右。

而今日的池筠初,意識已經在慢慢回歸。

池筠初隻覺得嘴裏苦澀,好看的眉皺成川字。

她已然皺著眉,意識漸漸回歸,身體的觸感和味蕾讓她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記憶的停留點在沈白瑜掐著她脖子要她死的情景上。

當時周身血管靜脈炸裂,她記得眼前全是紅色,連綿一片,腦海裏都是自責,自己救不了小池。

當時已然是呼吸不上來,死亡在向自己招手,整個人身上都很疼很疼,還很冷,冷到發抖,想死……

自己現在,是在哪裏?

池筠初腦袋裏渾渾噩噩,想要睜開眼睛,但是極其困難,無論如何都睜不開。

眼皮似有千斤重,讓她多少有些難受。

她放棄了掙紮,仔仔細細想著後麵。

她記得後麵還有來著。

嘶,後麵呢,後麵發生了什麼?

好像,師尊來了。

那一襲青衣和熟悉的味道,自己不可能認錯。

池筠初敢保證,她肯定是看見自家師尊了。

而且師尊一臉擔憂的神情,將她摟入懷,一口一句別怕。

那時候她腦海裏隻有疼這一個字,在師尊懷裏無限重複著。

後麵兩眼一黑,暈過去了,沒了意識……

嘶,再然後好像就沒有印象了,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

不過此刻自己如此安心,就是怎麼感覺還有些許冷……

池筠初還在沉浸在回憶裏,耳邊卻傳來聲響。

她想睜開眼睛,想動一動,但是有些難,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無論如何都沒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