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沉睡在紫藤花下,不再醒來,也沒有殘魂留存世間這一說法。

沒有藥人血,也沒有朱瓊,更沒有相見。

紀半夕看見了施硯最後一刻的感慨,將目光慢慢挪開,不願去看這副場景。

施硯骨瘦如柴,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一個人對著窗外暖陽低喃自語,將自己的心事訴說。

“書呆子,你說,若我沒有生病該多好……我好想好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好想好想去看看書中所描繪的風景。”

“若我離開了,你會難過嗎?”

“爹爹為我大費周章,那麼多無辜之人,我到了那邊……自也不心安,書呆子……我也不知道該怨誰了,爹爹是為我。我該怨我自己嗎?這不爭氣的身子。”

縱使是最後一刻,她也在怨恨著自己,覺得是自己拖累了所有。

她說與風聽,風帶著她的遺憾悄然離開,吹遍天南地北,吹開那樹紫藤,讓花開絢爛無聲。

可未曾吹進他人心中,未曾讓他人因為她而被影響。

她靜靜的,不去打擾任何一個人,心中始終懷著愧疚。

施家敗落,怏怏離開地界,隱姓埋名不知去了何處,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往後的幾年,池聿至發現那另一排的秘密之後,用自己的神途封印,一直強撐著不讓任何人發現異常。

因為反噬,五感喪失,行動言語一類都變得遲緩,終究是瞞不住。

前幾個月,在反噬的折磨之下,他永遠閉上了眼,去見他的阿硯,不再飽受相思之苦。

最後的時候,他躺在床上,白綾遮眼,麵朝窗外,似乎是在感受著什麼。

池筠初站在床邊陪著他,咬唇看著這一切,眼眶通紅,卻沒有眼淚掉下來。

池聿至對她說過很多話,她時刻都記著,也知曉有些時候,人就該安天命。

在池聿至還能說話,還能看見些許的時候,他看著為自己忙碌的自家阿姐,語氣中難免都是關懷和惆悵。

“阿姐,其實不必為了我奔波勞碌,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才對,還有,照顧好阿娘……”

他一字一句的說著,還提到了玉淵。

“對了,阿姐的師尊,倒也是個很不錯的人,雖是未曾見過,恐怕以後也沒有機會能一睹真顏,但是阿姐同她的相處,我能感受到,阿姐很開心,她好像也很喜愛阿姐,阿姐若是有喜歡之事,那便去做,不要被條條框框所束縛。”

他話語中都是另有所指,讓池筠初愣在原地,不知如何開口反駁。

沒有回響,他知曉,想必是自己的話自己的阿姐已經聽了去。

有些時候,血脈相連的中間,總是有一些特殊的默契存在。

他會勸池筠初珍惜眼前人,不要懼怕風雨艱難。

“尋心之所愛,自得抓緊時間,阿姐切記,不要像我一般,阿硯在時,連同她說話之時我都會刻意遮掩,覺得好像年少之時不該想那些兒女情長,不該說些不著邊際的話,自也把他的話全部當做了年少玩笑,那時候不願袒露太多,現在想說都沒機會了,也找不到地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