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
離笙從地上坐起,感覺眼前的場景如此熟悉。
血色的燈光燒得他渾身發燙,河畔柳葉微揚,沒有一絲風聲,整個世界帶著詭異的安靜,不遠處少年沐浴在亙古清麗的月光下,卻像是被淹沒在海底,那麼孤獨。
不屬於離笙的記憶流入他的腦海,卻沒有違和感,就好像……生來如此。
“這裏是文靜橋。”少年身著黑色風衣,胸前滾著蝴蝶蘭形狀的藍色花邊,金色的瞳孔顯得莫名的邪異,好像看穿了離笙的疑惑。
我管這是哪,外麵白骨精和悟能在替我斬妖除魔呢,一群沙悟淨都快把悟能唰成豬肉火鍋了,雖然悟能成天隻顧著泡妞,平時壓根不管師傅的死活,白骨精把師傅當猴耍,還威脅要剝了我的皮,好歹……
離笙正胡思亂想,身體卻自然而然地坐到少年的對麵。
桌上的蠟燭在風中搖曳,讓人擔心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熄滅。
“小笙,好久不見。”
誰跟你好久不見,我們根本沒見過好嗎?他嘴裏卻說出言不由心的話:“夏,敵人又增加了。”
少年微微一笑,“沒有關係,奇跡之夜,隻要你不低頭,你的劍將永不損毀。”
喂,你這是哪門子的唯心主義宣言啊,我隻信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像什麼人被殺,就會死之類的中二宣言可都背得流流下水……
“我或許需要力量,否則我很難克服眼前的困難。”
“不,小笙,你需要的是理智,過於強大的權柄隻會吞沒理智,野獸不該是你的盡頭,王的試煉注定要伴隨磨礪和挑戰,最後,我們會登上神座之巔。”
什麼試煉?我現在應該躺在宿舍的小床上摸魚等著學校食堂開飯,順便網上集資給我最愛的鴿子up主寄五塊錢一把的刀片……
“不過你好像確實遇到了一點麻煩,這次就先破例一次。”
“下一次可就沒這種好事了,有得必有得,代價總是沉重的。”
“你是誰?”離笙總算說出口。
沒有回答,月光,燈火,柳葉,如塵土散去,仿佛一場大夢,醒來就隻剩他一個人站在橋上,連影子都沒有。
“我怎麼出去啊!”離笙話音剛落,文靜橋轟然倒塌,河水沒過他的膝蓋,胸口,最後是頭頂,缺氧感伴隨陣陣暈眩感襲上他的腦海。
他最後一眼瞥見那個叫夏的少年坐在岸邊,眼神漠然得可怕。
離笙的心猛的抽動了一下。
夏好像也注意到他,嘴角才揚起一個微不可察的角度。
“再見了,小笙。”
血液是會冷卻的。
黎冠風之前是不信的,可現在他真的感覺他的血液在變冷,像掉進萬米的深海,不止身體,連精神也在亙古的沉默裏變得遲鈍。
玉龍撕裂又一隻河童的心髒,盡管劍光仍耀動四方,但削鐵如泥的利器威力已經不比當初。
黎冠風費力地拔出劍刃,幾乎站不起來卻給河童們窒息般的壓迫感。
“嚶嚶嚶……”
包圍眾人的河童開始散去,正當黎冠風以為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一聲淒異的啼哭從叢林深處傳來,所有河童重新扭過頭,眼中染上一抹猩紅,朝黎冠風不要命地撲來。黎冠風眼前是一片黑暗,連微弱的月光都被空中的河童遮蔽,他背靠樹木,把離笙和蘇芊芊擋在身後,眼裏暴戾的瘋狂和海底般的冷靜詭異地並存。
殺魚的會因為魚死前多蹦躂了兩下就害怕嗎?
哪怕鯊魚也一樣。
他前跨半步,閃開側方撲擊的河童,把劍尖送進最靠前倒黴蛋的心髒,鮮血噴灑出的瞬間劍已抽回,撲到他身後的河童於是血濺兩步。
此時,已經有四隻河童把爪子伸向他的脖頸。
一聲槍鳴!
一隻河童應聲爆成一團血霧!
黎冠風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槍響的方向,後撤爭取時間。
哪怕隻有零點二秒,他就能再揮出一劍,砍下又一個頭顱,然後,退無可退。
死去的河童被後來者頂替,敵人並未減少,黎冠風卻已經力竭。
項羽終於走到了烏江,血液凝固成晶。
死神哼著歡快的曲調朝他飛去,帶上了籠罩大地的陰影,鐮刀在瀕死者的脖頸上反複比劃。
“虛琴!支援還沒有到嗎?”
“雪女”聲音冰冷,“無人機群還有三分鍾到場,原地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