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無人能預料到,好好地一次聚餐,竟出了意外。
次日,清晨。
天氣一如往常,甚至多了股令人瑟縮的冷風。
“聽說了嗎?”
“怎麼回事?”
“不知道,據說死狀慘烈……眼珠子都挖了……”
“不止呢……有人看到嚇暈了屍體書都泡發了死白浮腫,渾身上下都被剝得幹幹淨淨……還有……啊啊啊啊”
猛然被人從後拍了一下,正八卦著的路人同儕甲乙被嚇得慘叫不止,抱頭蹲地哆嗦不停。
剛聽得認真的另外幾位也變了神色,被嚇得一溜煙全跑了,一路“鬼啊……有鬼啊”地亂竄著沒了影兒。
“出什麼事了?”
虞思瑜將嚇到人的那隻手收回,蒼白的兩指骨節修長,用足尖踢了踢蹲在做鵪鶉狀的不知名悲催同儕甲,森冷幽涼地發問:“這位硯席,你沒事吧?”
聽得冷得人心涼的女子聲音,蹲地的鵪鶉同儕乙怯怯抬頭,半響才白著臉訥訥出聲:“是……虞硯席啊~”
不知名的悲催同儕甲瞧清麵前是誰,先前抖著的腿更軟了,顫顫站起之後,嘴唇更白了,神色更緊張了,抖著雙手合十,牙齒緊叩,連連念叨“眾神保佑,邪祟不侵”連著幾遍。
見二人神色惶然,虞思瑜毫無自覺,依舊是麵無表情,聲調沒有起伏地問:“出什麼事了?”
麵對“冷麵菩薩”大早上冰渣子一般的眼神,陰惻惻女鬼一般冷如陰風的語氣,悲催的路人同儕乙顫悠悠地道出實情。
而書院前門,馬車停在路中間,比往日遲到一刻,掀開車簾,最先出來的是侍女裝扮的小丫頭,梳著雙發髻,麵容稚嫩,樣貌清秀,藕粉色的丫鬟衫,手腳利落地跳下馬車,然後站立一旁伸手掀著車簾,一手攙扶著裏麵的人。
最先出來的是一雙白皙秀美的手,手指青蔥如玉竹,淺鵝黃色的寬袖綴絨毛覆蓋在手背,更顯得那肌膚瑩白如雪,而後探出的是梳著驚鴻髻的容貌清麗,五官精致的少女,看著不過及笄年華,若空穀幽蘭一般纖柔美好,年紀輕輕已有秀雅絕塵的氣質。
今日入住書院齋舍,文慧讓芷月清晨叮囑家丁,需要運送的衣箱放上馬車,才一同與下人到書院大門。
剛下馬車,文慧立即察覺到完全不同於以往的氛圍,書院門前駐守了一批軍隊,鐵戟森森,覆著殺伐果斷的血腥氣,是戰場上磨礪出來的味道。
出什麼事了?
不過一個晚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小小南麓城的瀚海書院為何突然重兵把守,而且還是有著重防護和精良武器的步騎兵,這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文慧神色凝重,她先是低聲吩咐芷月快回家去請爹爹過來,然後才走上前按往常出示象征學子身份的出入木牌,被守門士卒放進去後,急步走入書院議事大堂,果然見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陣仗——
幾個麵孔熟識的學子被官兵圍得水泄不通,被圍禁的學子中有人哭喊,有人低泣,還有人嘔吐,顯然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景象。
見到她來了,官兵自覺讓開一條縫隙,她站在外圍透過越來越寬的中間道,看到了地上一架披著白布血淋淋的擔架,顯然是一具屍體。
屍體上蓋著的一塊白布遮住身體和臉,讓人辨不清是誰出了事故。
但很快,不需要她去分辨,已經有人說出來了。
“將軍,昨日與馬儕樞有交集的嫌疑人全都齊了。”
聽到“馬儕樞”這三個字,文慧神色陡然變了,腦海裏浮現的是昨日與馬儕樞發生口角的畫麵,她有些不敢相信昨日還活生生的人第二天就冷冰冰地躺在地上。
一個晚上能發生這樣可怕的事!
她白著小臉唇瓣輕動,低聲重複了一遍:“馬儕樞死了?”
“沒錯。”
背後冷冷地傳來一道嚴肅磁沉的聲音。
“將軍。”
這些兵士訓練有素,整齊劃一,應是武昌侯親軍。
還不等她轉過身來,已經有人衝著身後之人喊冤。
“將軍冤枉啊~”
“不是我不是我。”
“肅靜!”武昌侯身邊的近衛使大聲喝止。
文慧輕顫了一下,背心涼透,居然生出了想要躲避的退怯之意,也罷,該來的總要來。
終於還是要麵對麵見到她的那位未婚夫了——天胤朝戰無不勝的鎮國大將軍。
她轉過身朝前抬眼望去,這個人與平素穿得很不同,他今日穿的不再是前些天訓練的盔甲,而是日常的便服,一身玄色暗紋錦袍,身姿挺拔,少了一絲威猛,多了幾分薄涼俊美,冷銳的五官平添了三分清朗。
這樣的距離看過去,可以清晰看到對方的五官更顯鋒利和精致,濃黑如剃羽般的鋒眉,根根分明的長直睫毛,黑漆漆深不見底的眼瞳,刀削般筆直的鼻梁,薄而銳利的唇線,麵容冷硬俊朗,身材強健而高大,足足有九頭身,俊美如神祇降世,雙腿修長而筆直,寸寸強而有力的肌肉被包裹著,氣場強大,往那兒一站就不可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