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有誰在叫她,她聽得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那聲音有些耳熟,然後便覺得胸口沉悶,全身似乎被什麼纏繞住,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掙紮了許久才從夢魘之中睜眼,這一睜眼不打緊,她隻覺得四肢好似被禁錮,低頭一看,嚇到差點昏厥,頭皮發麻地看著一條渾身紫紋銀鱗的巨蟒緊緊地用蛇尾繞著她的身體,巨大的蛇頭卻靠在幾乎貼近窗戶的地方,紫銀相間獸瞳無意識轉動,蛇吻在輕緩地吐著信子,那粗壯的蛇尾還在纏動著,似乎要從她身上滑過,尋找到更涼快的地方。
這個過程實在是漫長,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要死了,腦子裏一片僵冷而空白,那紫紋蛇鱗粗糙而滑膩的冰冷感,讓她不禁渾身毛骨皆栗,不可自抑地發抖。
等到蛇尾從她身軀上慢慢挪移,那禁錮感和壓迫感消失,她才驚魂未定地喘了口氣。
臉上似乎有蛇信子滑過的黏膩,原來她的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沾濕了碎發,後背也濕了許多,冰涼涼,四肢僵硬得發冷。
文慧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驚擾了紫紋銀鱗巨蟒的沉睡,猛然竄過來一口將她吞入腹中。
此種情景下她居然還有心思判斷自己沒有猜錯,果然有巨型妖蛇!
她勉強緩和心神,頭皮發麻地轉頭環顧四周,沒有看到虞思瑜,她果然是一開始就察覺到什麼,故意趁她睡著逃走了吧?
想必虞思瑜便是操縱這條紫紋銀鱗巨蟒殺了馬儕樞,如今這條紫紋銀鱗巨蟒已經出現,那虞美人這是打算用同樣的方法殺她滅口嗎?
那為何不殺了她再走?
她無法去仔細思考,略一思索便猜測,或許是因為蠱蛇受到鳳尾花和野決明的影響,暈醺醺地逃出她藏匿蠱蛇之處,眼見事情敗露,而蠱蛇受氣味影響變得難以操控,所以留下她與蠱蛇自生自滅?
太多紛雜的想法從腦海一閃而過,那條巨蟒尾巴尖似乎再次挪動了一下,她顧不得再思考為何沒有看到始作俑者,心髒砰砰直跳,隻考慮應該如何不驚動巨蟒,召喚門外的殷六來救她。
多虧殷辰的吩咐,殷六昨天被留在外麵保護她,否則可能她被巨蟒消化殆盡都無人發現。
她看了眼緊閉的門窗,外麵的樹影婆娑,有一些照映在窗紙上,月色不算明亮,隻有些微的淺淺影子。
影子?對,她有夜明珠,或許可以一試。
文慧記得兄長曾教過她影子戲,她小心翼翼拿出枕頭旁用衣裳包裹著的夜明珠,利用夜明珠的光照出手勢的影子透過那層門紙發出求救。
她不知道殷六會不會注意到,但是貿然開門肯定不行,萬一救兵沒到,她先被咬死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心底升起一絲絕望,難道她要葬身蛇腹?
“吱呀”突兀的開門聲令她受到驚嚇,心髒錯跳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臉色瞬間慘白,不敢抬頭去看那條紫紋巨蟒是否驚醒,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布滿驚懼,緊張而凶狠地盯著出現門前的高大身影,背著月色看不清那張冷峻的麵孔,卻依舊能夠猜出是誰。
她眼眶通紅,眼淚不受控製地順著蒼白的臉滑落,淚水模糊中看到那人漆黑卻亮得驚人的雙眼,她感覺心跳已經停止,呼吸已經不在,就這樣一聲不吭地暈了過去。
殷辰聽到殷六敲門急報的時候還在猶豫,覺得是那個少女又在搞什麼花樣,但是心底有個聲音卻讓他趕緊過去。
他立即命令手下圍住院子四周,等到他和殷六站在有怪影浮現的門前,果然是有類似皮影戲的影子在門後晃動,他看了一會不明其意,沉默片刻果決地推門而入,入目的卻是少女驚惶慘白的麵容,而另一處竟然盤繞著一條十幾米長的紫紋巨蟒,那紫紋巨蟒似乎陷入某種沉睡,並未察覺他的聲響。
他悄無聲息施展輕功,身形如電,動作利落越過巨蟒抱出暈厥的少女,隨即命令殷六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出驚動巨蟒。
將懷中少女安頓好,他在抱著她走到寢房的路上已經大致盤清來龍去脈,當機立斷召來一位下屬,吩咐他去通知其他侍衛召集此次凶殺命案的所有相關人員。
天還未大亮,所有人已經聚集在盤踞巨蟒的房間門外,因嚴苛下令不許發出任何聲音驚動妖蟒,所以院子內的氣氛低沉而肅穆安靜。
案件相關人全到齊,當先一人正是馬家的當家人,站在他身側的是馬夫人及其丫鬟家丁,另一側還有章宸,魏子涵等書院學子。
隨著殷辰緩緩推開房門,幾乎所有人都看到那條頭軀盤桓在窗桌之上,蛇尾還留在床上的紫紋巨蟒。
不少想要驚呼之人被身後侍衛瞬間打暈,其餘還能勉強鎮靜之人,個個滿臉驚懼,不知是驚嚇過度說不出話來,還是真的鎮定自若,最先暈厥的是馬家的大夫人,而馬家的當家人則鐵青著臉,“將軍何意?”
殷辰轉過身,寒眸環顧四周,淡然沉聲道:“前幾日,馬家子被殺案,凶手之一便是此蟒。”
“嘶……”一片抽氣聲,眾人麵麵相覷卻不敢大聲議論,生怕驚動裏麵巨蟒。
殷辰靜靜看向馬大當家,馬大當家顯然不願相信,顫抖著握拳,眼神狠狠盯著屋內巨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所有人都看到這條巨蟒,再結合一下那馬儕樞身上的纏繞壓迫的傷痕,不難猜出是巨蟒殺人,隻是這條巨蟒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南麓城,並且僅僅是殺人,卻不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