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夏末秋初,梅雨季節。
星期六,深夜。瓢潑大雨落下,團簇著砸在地上,路中央的汽車濺起水花,路旁的紀未明稍微側身,躲過餘勢未衰的水珠。雨滴順著黑色的雨衣帽沿滾落,打濕了他的額發。他一襲黑雨衣,麵部覆蓋口罩。
此時他正站在離法醫大樓一街之隔的店鋪前。店鋪在街道的拐角處,漆黑一片,不大的牌匾勉強遮住部分風雨。
紀未明隱藏在黑暗中探出半個身,靜靜望向遠處的大樓,隻見門口走出兩個撐傘的人,他們勾肩搭背地走著。
“今天去喝酒,還是老地方,金輝酒吧。”
“滾一邊去,你小子別害我,我老婆催的緊,還要回家帶娃,你自己去吧。”身穿製服的男人笑罵。
一旁的青年騎上電動車,“老李真不厚道,大家都約好了,就你特立獨行。”
“陳法醫不也沒去。”
“她加班,沒的說,而且她的休息日估計又沒嘍。”
他們的交談聲隱隱約約,隨著兩人的漸行漸遠,消散在雨幕裏。
星期日是他們的法定休息日,大多數的職員都離開,這也是紀未明打算冒雨潛入的原因。
紀未明在幾天前就開始踩點,10點左右,兩個值守保安會和一個老人換崗,老人精力不濟,常常打瞌睡。
法醫大樓總共三層,二樓的職員辦公室靠左,外牆是鋼化玻璃。辦公室裏黑洞洞的,人走光了。
靜待片刻,紀未明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走向法醫大樓的右側。
在樓的右側是後門,且被柵欄圍繞了一個小空地。
紀未明謹慎地掃視了空地的每一個角落,未發現攝像頭。他後退幾步,衝刺,蹬腿,攀附,翻身一氣嗬成,利落地跨過了近2米高的鐵柵欄。這個後門緊實地閉著,用力一拉,紋絲不動。門把手可以轉動,門縫裏三叉鎖舌順滑開合,但估計門框處有插銷,隻得另擇他法。
他環顧四周,左上邊牆角矩形的不鏽鋼鍍鋅通風管道被通風百葉窗罩著,咬口處並未焊接,而是釘著幾顆螺絲。他眼前一亮,通風管道是一個好選擇,這個窗口目測可以鑽進一個成年人,在裏麵可以避開樓道攝像頭,而且要用通風管排氣的無非隻有密閉的停屍間,殮房與化驗中心寥寥數個區域,沿著管道找房間無疑會輕鬆很多。
紀未明翻開背包,一鉗,一扳,一匕首,三顆自製煙霧彈,還有一個用不上的攝像頭監控幹擾屏蔽器。
他掏出扳手,擰掉了螺絲,卸下百葉窗。
管道內並不像電影裏的那般幹淨,白色的絲狀物與沉積的灰塵讓人不適,滲著淡淡福爾馬林氣味的空氣幽幽地排出。
他定了定神,心裏自然生發出一絲緊張,他不再猶豫踩著牆體,翻身進去。
“據中亞天氣消息,今年第5號台風“麵包”已於昨日18時30分前後以台風級(12級,33米\/秒,最低氣壓975百帕)在沿海地區登陸。預計,“麵包”將以25公裏左右的時速向西北方向快速移動,今日晚間進入清泉市,強度逐漸減弱。清泉市將會有局部暴雨,請人們減少出行,保護自身安全,好了,下麵收聽一段精彩的相聲表演。”
“啪嗒”收音機被關閉,一隻手煩躁地劃動車載屏幕,手背粗糲,拳鋒處滿是老繭。
“該死的鬼天氣,該死的鬼地方。”壯碩的男人猛吸一大口煙,解開了勒在胸前的安全帶,扯了扯領口。
車內沒開燈,黑漆漆一片,僅有微弱的火星與不時閃過的天空電光照映出三人的模樣。
“虎哥,人啊越怕鬼,越容易被鬼找上”副駕駛上,一個臉上陰翳的年輕人斜著著嘴嬉笑道。
“小子,你他娘找抽是不是。”虎哥的臉上橫肉跳動,身上爬了一塊肉眼可見的雞皮疙瘩。
“哈哈,血氣這麼旺還怕,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
“你…”虎哥
“夠了!虎子,棘蛇,再等十分鍾,就該行動了,記住別節外生枝做多餘的事情。”後座的中年人麵無表情,不耐地瞟了眼手表。
“是。”兩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