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孩都是從哪裏擄來的?”
“讀書住宿在校外的,福利院出身的,還有些是社會上自願的,畢竟老板的身份被很多人推崇。”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你們知道的這麼詳細,發揮的作用一定不小罷。”紀未明話鋒一轉,陡然淩厲。
王虎急忙道:“我們有什麼辦法,我們也是被迫的。”
“真是畜牲得別具一格,不知廉恥,看來我殺掉你的同夥是為民除害,不必有心裏負擔了。”
王虎額角青筋暴起,騰的一下竄起,又乏力跌倒。
“該死的,你殺了我們有什麼用,老板的手下不止一個,殺了我王虎,還有張虎,李虎。”
紀未明的半張麵龐包裹在口罩之下,眉眼冷峻,語調平淡,聽不出喜怒。
“那就從根源肅清!”
王虎肆意大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出了眼淚。
“收起你那可憐的正義感吧,你想和他作對?沒那資本!”
“我算看出來了,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妖魔鬼怪,隻是個老板口中的異化者,你們共有特性就是狂妄自大,有特殊的能力又怎樣,成郝濤接觸過你們這類人,他的手下藏龍臥虎,你們這是蚍蜉撼樹。”
陳倩雖然不懂王虎的最後一句話,但總的意思大差不離,她怒斥。
“難道就這麼放任不管,就算製裁不了他,我們也要做些該做的事。”
王虎不屑至極,從牙根裏擠出一句話,“祝你,好死!”
一匹橫練飛出,銀光乍現,血線環繞王虎喉管溢出,他捂住脖子栽倒在地上,沒了生息。
“他本可以成為證人,你太衝動了。”陳倩上前拔起釘在地上的軍刺,抖幹淨血珠,交還到紀未明手裏。
紀未明接過,慢條斯理地起身。
“就算我不殺他,他也活不到出席法庭的時候。”
“也是。”
“你不害怕?”
“我可是法醫,見過的屍體比你吃過的飯還多。”
紀未明詫異地看她一眼,“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我把你也殺了。”
陳倩搖搖頭,眼神真誠地望著他。
“我們沒有利益衝突,我甚至沒見過你的全臉,不知道你到底是誰,更何況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法醫這一職業天然帶有崇高的仇惡道德信仰,顯然今晚陳倩觸動極深,已視成郝濤為必除的毒瘤。
紀未明心中一哂,沒有說話。
種種跡象表明成郝濤的勢力盤根錯節,利益網錯綜複雜,紀未明可不是衝冠一怒就不計後果的人,憑他的這點實力,扳倒成郝濤難度極大,口頭上說說可以,但具體實踐還得從長計議。
當然既然自己擁有特殊的能力,麵對如此罪惡他不會也不允許自己無動於衷。
“靠過來。”
陳倩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她緊咬牙根,猶疑地走近,其實她的心裏並不敢肯定男人不會痛下殺手。
紀未明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猛地一記手刀劈在她的頸動脈上,陳倩軟軟癱倒在地。
留下陳倩,他自有考量,女法醫在他口罩被扯下時就跑開了,她確實沒看到紀未明的臉,且她還可以是擋箭牌,障目煙,就算有幕後人調查,幸存的女法醫也可以拖延他們的腳步,他現在展示的體態和音調都經過微調,她提供的信息必然是錯誤的,有迷惑性的。
何況紀未明不願濫殺無辜,作人總要秉持自己的某個原則,設立底線,有些事情不能逾越。
紀未明抽出別在王虎腰間的短刀,這把刀手感極佳,可是特征明顯,有被認出的風險,紀未明咂咂嘴,擦幹淨上麵的指紋,不舍地放下。
他重新將洛根係在脖子上,短妖刀上的靈體被收回了洛根裏。
收拾好該帶走的物事,檢查了沒有遺落,他才翻進管道,原路返回。
略帶涼意風穿梭在林立的高樓,無孔不入,淒厲的警笛聲同雨絲飄搖在不夜的城市,嘈雜刺耳。
紀未明佇立在大橋扶手幹燥處遙望,茫茫雨幕裏,遠處的法醫大樓被一圈明亮的藍紅光包圍,更外圍是燈火通明的大廈。
這座堂皇的城市還潛藏著多少罪惡,其中又有多少被物質與權利包裝,陳列餐桌,供人炙啖。
世界本就不公,有人醉生夢死,有人苦苦掙紮,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卑賤如蟻。
超凡的階級固化會更甚於此。
若不想在某天屍骨無存,隻有往上爬,主宰自己,主宰他人。
這條榮升之路必將血腥漫長。
紀未明吐出胸腔的灼熱之氣,一股渴望在心髒深植紮根。
他撐傘,轉身。
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