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老舊的台式電腦熒幕散發出幽幽藍光,一張張照片快速閃過,照片中各色靚麗的美女盡態極妍,細看下拍攝的角度十分怪異,如同是偷拍一般,而屏幕前正有一人目不轉睛。
單看他瘦削的背影,任誰此時此刻都會聯想到一名油膩的變態罪犯,笑得張狂肆意,精心挑選自己的獵物。
當視角轉至正麵,所見的卻是一俊秀的少年。
他銳利的黑眸裏沒有渾濁的欲望,目光冷冷清清帶著審視的意味,光潔白皙的臉龐上,眉頭微蹙。
桌上放著兩部被錫紙包裹隔絕信號的手機,白色USB線將一個搜自齊生臨身上的智能機同滾燙的機箱相連,所有照片與文檔都來源於此。
紀未明快速點擊鼠標,將這些圖片一張張翻動。
他當然不是變態,所作所為,也不是發自單身青少年的好奇之心與對性的渴望,他隻是在整理那些歹徒犯下的惡行與其遺留的證據。
昨天紀未明被老班強製要求居家休養,他隻得呆在家裏,而幾天前因為養傷,一直沒精力去查看收繳而來的兩部手機,今天紀未明把它們給翻了出來,提取裏麵存儲的信息。
手機唯一的保密措施隻有鎖屏密碼,但經過電腦刷機軟件的破解,輕易便刪了,往後的所有信息,卻基本是毫不設防。
他猜測,齊生臨會定期清空手機內容或更換手機,因此為了方便甚至沒多設幾個密碼鎖。
隻是,他們沒料到會在一次微不足道的任務中栽到紀未明手裏,眼下,備忘錄裏的文檔,存儲著的文件,相冊的照片還有通訊軟件裏的短信一覽無餘,盡數被紀未明導入電腦。
在這采光不足的房間裏,紀未明一動不動,顯得有些壓抑沉悶。他摩挲著鍵鼠,長長吐出一口氣。
相冊中足有百餘張清晰的全身照,平均十張換一人。女人們有笑靨如花的麵孔,有青春嬌嫩的身軀,她們本該無憂無慮地度過最美好的年華,卻暴露在垂涎欲滴的惡毒視線下,成為待宰的羔羊。這還是最近一批,更早的可能已化為火葬場裏飄入天際的塵煙,留給至親與好友隻剩下撕心裂肺的悲傷。
他把照片備份到網盤上,它們將作為證據儲存,會在合適的時機曝光出來,但那刻能否出現仍是個未知數。
隨著照片的翻動,底部記錄的拍攝日期逐漸遞增,待到其顯示的日期為六天前,一張奇怪的圖片突兀橫跨在屏幕上。
圖片的背景是條繁華的商業街,遊人熙熙攘攘,拍攝視角自上而下,像是從高樓俯視。
一個紅色圓圈劃到了圖的正中心位置,也是人群最稠密的地方。
圓圈不大,縮放後,發現圈定的範圍內有一個頭戴黑色鴨舌帽,全身上下嚴嚴實實的人影,由於距離遠,那人麵部模糊不清無法辨別男女。雖然他或她半垂首,低調地走在人群裏,但那高出旁人一個頭的身高,依舊顯得十分突出。
接下來的照片林林總總皆關於那人,在火車站、飯館、文化中心廣場,每張背景都不重複。
紀未明一寸寸打量著圖片,照片一角的標建築表明所攝位置處於清泉市內,環境的完全拓入是因為拍攝的間隔遠,這也意味著齊生臨不敢近距離跟蹤。換言之,那人有著極強悍的反偵察能力,讓一個老手忌憚。
相冊翻完了,可獲得與推測的信息用處並不大,紀未明不甘心地陸續打開其他軟件。
備忘錄和大的文檔刪得一幹二淨,通訊錄僅有一個號碼,大概率是直通成老板的號碼。聊天軟件中的消息記錄倒是給了他一個驚喜,雖然僅保留了一段話,但那卻是一次濃縮了的信息彙總。
“10月11日,x自王莊南街行過彙亞購物中心,後乘車沿東中環街繞整個澤西區,晚上7:42分抵達臨河公園下車步行。其軌跡雜亂,漫無目的,但通過分析路徑交叉處,x疑似在摸排地點,主要觀測地為長風大廈,臨河景區.....”
不得不承認,彙總詳盡且專業,齊生臨的職業素養可見一斑。
紀未明拿出旅遊地圖,抽出一支筆,分毫不差地描出軌跡。他擱下筆,舉圖瞧了半晌。紅色的線條平平常常,根本看不出端倪。
他放下地圖,重新滑動鼠標,略過一長串地名繼續瀏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