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窮奇赤裸裸的目光下,紀未明心裏一凜,攥緊了拳,警惕地後退一步,腦中霎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餘老板,日進鬥金,是我不識好歹了。”
“你不是不識好歹,倒像是怕拳場打多暴露什麼,你說是不是,嗯?”
窮奇瞥了眼電視,上麵還停留著紀未明桀驁四顧的畫麵,他輕笑一聲,曲指一彈,指間的煙蒂飛至空中,宛如一塊磁石,頃刻間牢牢吸附住了除紀未明以外所有人的視線。
每個人都屏息凝神地看著它攜著未熄的火星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看著黑色的煙葉四散,直到跌落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他們各異的神色逐漸趨同,或彎或翹的嘴角慢慢拉直,像是撫平皺褶的白布,最終掛上了一張死寂的臉譜。
這是高階超凡者!
紀未明死死盯著住窮奇,餘光注意到了眾人的異狀,但他沒空去理會,因為他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議的地方。
隻見,窮奇的瞳孔化成了水,洶湧旋轉流動的水,卷起如遠海潮流不期相遇的黑色漩渦,裹挾著風雨流轉像是要攝人心魄,可瞳眸並未吸走任何東西,反而有股特殊的能量瘋狂湧動並從中拋灑。
紀未明猛地單膝跪倒,手無力地撐住膝蓋,肌肉難以遏製地震顫,他努力想要抬起手臂,牽一發而動全身,所有骨頭的關節連接處不斷嘎吱作響,身子像被壓在沛然巨力下,不能挪動,就連抬起指尖也做不到。
一瞬間,恐慌在心底炸開,紀未明呼吸瞬間急促,餘光中見到一雙腳走近。
“看看你的眼睛,裏麵滿是桀驁,你就像大多數初入超凡的人一樣,以為跨入超凡的大門後一切都可以掌控,但最後往往跌得慘不忍睹。”
窮奇臉上浮現出玩味之色,邁步走到紀未明身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投射出的視線像是銳利的鉤子,鋒銳到足以刺透身體把靈魂連皮帶肉給扯出。
“今天我要挫挫你的銳氣,教你一個道理,一個踏入異化者世界後必須遵循的道理。”
“對更強大者卑躬屈膝!”
紀未明的唇抿成一條直線,脖頸因為用力爬上不自然的潮紅。
閥門久違地打開了,狂暴的力量湧至全身,汗水蒸騰成一片白霧,鼓脹的大腿撐起了褲管,條條血管脈絡分明。
紀未明鼓足力量猛然昂首,窮奇那張蒼白玩味的臉一閃即逝,僅維持一瞬,紀未明不受控製地雙膝跪地,更深地趴伏下去,他匍匐在地像是行著中亞區延續了上千年的禮節。
跪拜禮!
紀未明再次感到這種讓他深惡痛絕的滋味,像是套上枷鎖的囚徒,品嚐著生殺予奪的恐怖。
強烈撕裂感貫徹身體的每一處,他甚至能聽到肌肉纖維一根根繃裂,汗水滴落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空洞的敲擊聲。
“篤…篤…”
紀未明表情猙獰,青筋暴起,無法抑製地將頭壓低。
眼中看著近在咫尺的地板,忽地,驚怒籠罩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似乎無關緊要的念頭。
木質薄弱的地板不應該能承受起爆種狀態下自己與所受壓力的疊加,且隻發生了輕微的形變。
這個看似荒誕的念頭越發清晰,我在與自己角力!
壓迫的力量感產生自外來的控製,這是自我意識與入侵的意識之間的搏殺,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誌相互抗衡,紀未明的意誌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