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熱蒸汽的誕生離不開高壓與強熱,而陳南所釋放的靈場囊括的區域居然扭曲了物理規律,造就了這籠罩半條街道的過熱蒸汽領域,並且它還在膨脹!
地麵淌著汙水像是底下有烈火炙烤,滋滋響動,轉眼就蒸發得一幹二淨,皺巴巴的牆皮皸裂,粘著水珠的廢紙逐漸幹燥蜷曲。
“啊,啊!”
其中一名流浪漢呆呆地看著超乎想象的一幕,望著那包裹了一層水汽的域,茫然無知地伸出右手。
最先接觸的手指立刻泛起一層細密的血紅水泡,灼痛讓他忍不住大叫起來扭頭想逃。
可是已經晚了,蒸汽域驟然膨脹將兩人吞噬,炙熱的氣流融化了他的喉管,慘叫聲卡在嗓子裏,他痛苦地抓撓自己脖子,不過短短幾秒,兩個流浪漢變成了半熔的蠟像,矗立在那,讓人不寒而栗。
這邊的紀未明同樣不好受,他看向席卷一切的域,心髒飆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左右環顧下,空曠的街道沒有一件遮蔽物,向左向右都隻有死路一條。
於是,他雙腳抓住地麵半蹲蓄力,縱身一躍竟跳出數米高,下落時,手指如勾攀住牆壁棱角,手臂一撐,身子騰空挪動靈活的像猿猴。
接連幾個縱起,終於在力竭時,他一頭撞碎廢樓四層的玻璃,跌入房間中揚起漫天塵灰。
紀未明前腳剛進,洶湧澎湃的蒸汽緊隨他的後腳灌入房間,熱浪混雜積灰,房間內一下子什麼也看不清。
“嘭!”
房間外,這塊凋敝街區的上空,一朵蘑菇狀的蒸汽衝天而起,又迅速降溫化為白霧,連帶著懾人的熱浪一起徐徐散往高處。
濃霧逐漸散去,入目之處散落著因受熱不均碎裂成渣的玻璃,劣質混凝土牆上布滿溝壑,如果不看路口杵著的兩具看不出人形的屍首,整個現場簡直像是受到了一支施工隊的破壞,進程專業且暴戾。
高溫未散盡的中心處,陳南單膝跪倒在地,胸口起伏不定,臉上密密麻麻布滿粉紅的血泡,漫延至領口,領口往下的皮膚雖然無法看清,但可以想到那裏有更可怖的慘狀。
在幾近昏厥的劇痛中,他從腰帶卡扣裏摸出一支藥劑。
小指粗的合金注射器毫不猶豫地插入後腦,陳南的手停止了哆嗦,眼中多了一份理智。
他環視左右,抬手將手邊半碎的消防樁砸爛,堵在管道的水流重新噴湧浸透衣物。
血液融在水中流下,他受著劇烈的冷熱交替帶來的痛楚一聲不吭。
片刻,他抬起了頭,惡狠狠摳出躺在左眼眶裏壞死的眼球,獨眼陰厲地盯著紀未明跳入的地方,透過漫天黑灰,像看著一個死物。
“跑吧,多活一會兒,等下,你會死的很慘。”
紀未明踏上髒亂的地板,步履一深一淺有些踉蹌,腳下不慎踢倒的瓶罐沿著崎嶇不平的地麵滾落,碾亂了角落堆積的煙頭。
廢樓的平層麵積極大,沒有門板的房間相互貫通,此時他就在這些房間裏繞來繞去。
目光所及處皆是空蕩蕩的,僅剩的破銅爛瓦上都是積灰,沒有絲毫人氣,顯然已經人去樓空。
當紀未明再次跨出一間像是大堂的房間時,他的眼睛忽然一亮。
深長的廊道橫貫廢樓平層,盡頭是一道上鎖的安全門,透過門旁的窗口向外望是一片黑壓壓的廠區。
出了廢樓,到了地形複雜的廠區,他完全可以掩蓋自己的蹤跡,徹底地消失。
紀未明不由升起一股慶喜,當即踏上廊道口子往盡頭的安全門跑去。
遽然,嗙的一聲,炸裂的爆響回蕩在空曠的平層,簌簌震下雪白的牆灰,聲浪從四麵八方湧來,如炸響的雷霆。
陳南追來了!
他被這聲音驚得瞳孔一震,也來不及細細辨認聲音源自何處,邁步狂奔。
雖然他能有驚無險地躲去致死的蒸氣,身上僅燙了些皮外傷,可是說實話,這裏麵有極大的運氣成分,所以他的心裏對陳南還是發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