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辭在虞七麵前蹲下,腦袋擱在臂彎裏,就那麼蹲著看著虞七,眼中的光忽明忽暗,他在透過虞七回憶十三歲那年的小流浪……
那年夏天,暴雨傾盆,G市半座城都被淹了,稚氣未脫的小男孩在家門口遇到了同病相憐的小貓,在那個大雨傾盆的夜晚,小小一隻,就那麼蹲在它的家門口,那時的他也剛從養母家裏搬出來,自己一個人住,無依無靠,什麼都要靠自己,小貓就那麼出現在了眼前,所以他把它帶回了家,起名小流浪,因為它和自己一樣無人可依,小流浪很乖,很黏人,很會撒嬌,在那空無一人的大房子裏,小流浪的出現治愈了他很多,他不在覺得房子空寂,不在為家裏沒人等他回家而難過,不在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他知道,小流浪會一直等著他,會在他回家的第一時間迎接他,會跑過來爬到他身上撒嬌,他也是有人等的小孩了,可是,後來,小流浪也沒了,他又變成了一個沒人要的小孩兒…..
焦燃下樓看到的葉辭,明明187的個子,蹲下卻是很小的一個,肩胛骨突起,太瘦了,看起來很大隻的人,蹲下來怎麼那麼瘦,葉辭就那麼蹲著,一隻手自然的垂落,另一隻手被腦袋枕著,就那麼盯著虞七,卻又未在看虞七,他好像在透過虞七看著什麼,周身都散發著悲傷的味道,他好像要壞掉了。
焦燃輕輕走過去蹲下,握住葉辭垂落的那隻手。
葉辭手微顫,眼中的悲傷還未消散,懵懂的看向焦燃,焦燃快被葉辭眼中的悲傷淹沒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笑看起來自然,“不是要送我回學校嗎?怎麼在這蹲著不去換衣服?”
聽到焦燃的話,葉辭似是才驚醒般,站起身來,喃喃低語,“對,要送你回學校。”卻因蹲的太久,起身時,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焦燃還牽著他的手,連忙扶住。
“沒事。”葉辭擺擺手,眼神空洞的往三樓走去。
焦燃看著這樣的葉辭,心髒刺痛,她不知道葉辭失去父母以後怎麼撐過來的,可以肯定的是沒有他說的那麼輕鬆,她第一次見葉辭這樣的狀態,哪還有半點之前的樣子,她覺得,這個狀態的葉辭才是最真實的模樣,看起來隨時都會碎掉。
焦燃伸手抓住即將踏上樓梯的葉辭,一把轉向自己,把自己整個塞入葉辭的懷中,臉頰緊貼他的胸膛,“葉辭,我在,我在這裏,焦燃在這裏,你不是一個人。”
第二次,一天之內,焦燃抱了他兩次,都是在他即將重蹈覆轍的時候,在他差點又一次把自己囚禁在童年的孤寂的時候,焦燃再一次抱住了他,似是撕破黑夜的黎明,他的囚籠中突然出現一抹彩色,他黑暗的世界中突然開出一朵小花,牢牢紮根,給了他久違的溫暖,悲傷的情緒被那抹彩色一寸寸撕碎,他如夢初醒,看向懷中的人,唇角染上糖霜的甜,拍拍女孩兒,“姐姐,我去換衣服。”
焦燃從葉辭懷中退出來,確認葉辭已經緩了過來,眸中的悲傷也被盡數驅散,鬆開腰間緊抓他衣服的手,“好,等你。”
十分鍾後,葉辭出現在焦燃麵前,他又換回了之前無所事事的模樣,仿佛剛才那要碎掉的人不是他般。
葉辭語氣親昵又放鬆,“走吧,送我們姐姐回學校。”
焦燃看出來了,葉辭想當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她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笑著打趣道:“辛苦葉少幫忙拎個包嘍。”
葉辭自然接過焦燃遞來的包,擺出請的姿勢,讓焦燃先走,自己則轉身去冰箱拿了甜品,他今天做飯看到了冰箱中多出來的甜品,應該是做完大明自作主張準備的,大明不可能不知道他不愛甜食。
焦燃坐在車上時,心髒依舊刺痛,她忘不了葉辭仿佛要碎掉的那一幕,葉辭雖裝作剛才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但她對他的心疼做不到收放自如,她想著,自己以後一定不能拋棄他,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站在他身邊,無論是以朋友的身份還是愛人的身份,她現在無比確定,自己對眼前的少年不止是見色起義那般簡單。
葉辭不知道焦燃的心思,也沒料到焦燃將來會為了他做到那一步,他唯一能肯定的是,焦燃對他不單單隻是助眠的藥物那麼簡單了,她救了他兩次了,他在她身上再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不確定這是好是壞,他隻是覺得這樣的感覺讓他貪戀,他很久沒感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