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窗之隔的長街上人聲鼎沸,市井喧鬧。
沈銀霄微微喘息,臉上還殘存著方才旖旎迷亂的紅暈,她閉上眼,臉頰埋進魏承脖頸處,感受到他脖頸間動脈的起伏跳動。
懷裏的女人不著寸縷,乖順地貼近他的胸口,魏承微微抬手,愜意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梳弄沈銀霄散亂在腦後的長發,懶散地抽出枕下一隻瘦長的漆木盒子,打開,拿出裏頭放著的鎏金簪子,隨意地插在沈銀霄散亂的發髻上。
“我娘前幾天還在念叨我的婚事。”沈銀霄微微睜開眼,握住魏承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嬌聲說:“我爹身子不好,說是想看著我早點嫁人,好抱外孫。”
房內旖旎的氣氛瞬間凝固下來,沈銀霄能感覺到她手心裏魏承的手指微微一顫。
沈銀霄緩緩吸了口氣,繼續淺笑:“我朝有律法,女子過了二十不嫁人是要交罰金的,我今年都十九了。”
“罰金的事情你不必擔心,不會收你家的。”魏承瞥了她一眼。
沈銀霄嘴角的笑意緩緩僵硬。
他不願意娶她。
魏家雖然比不上盤踞一方的王謝名門,但是也在幽州有數千來畝良田,家中宅子仆人,田地家畜清點起來,沈銀霄爹娘夜以繼日做一輩子的豆腐都做不來。
更何況,他還是幽州刺史的獨子,幽州少君。
如今的胤朝,皇權旁落,距離長安千裏之遙的幽州,魏家就是天。
既然他說不會收罰金,那自然是不會收的。
“不必麻煩你了。”沈銀霄坐起身,若無其事地整理散亂的長發。
魏承聞言眉頭微皺,望著忽然起身整理發鬢,躬身在地上一堆雜亂交織的衣物裏找自己衣服的女人。
他抬手,手指點了點幾步之外桌案上的冷茶。
這是示意沈銀霄幫他遞茶的意思。
沈銀霄心裏一股悶氣噌地冒起來,很快又被她強行壓了下去,想著頭上還簪著他剛送的鎏金簪子,姑且再忍最後一次。
她攏著裏衣遮住胸前春光,走到桌邊倒了一杯冷茶,遞給他。
魏承悠悠抿了一口茶水,隨口問了一句:“罰金可不少,四十兩銀子,夠你在翠華樓彈兩年曲子了,還是說,人已經定了?”
“嗯。”
“誰?”
“一個秀才。”
“讀書人?”魏承眉頭一挑,“挺好,這宅子就送你住了,也算是我的賀禮,幽州我不會久待,你早些嫁了也好。”
他一口喝完剩下的茶水,下床穿靴,拿起帕子胡亂地擦拭兩下,沈銀霄原本淡下去的臉色又微微泛紅,轉過頭不去看房中赤裸的男人。
自從前幾年沈銀霄在翠華樓彈曲被兩個流氓非禮被魏承救下,兩人的關係就開始說不清道不明.
說魏承不好吧,沈銀霄爹沉疾難愈,是魏承慷慨解囊,每次一給就是幾十兩讓她去抓藥請大夫,說他好,可是這幾年,兩人什麼都做了,他還買了套街邊的小宅子,專門用來兩人幽會,饒是如此,他卻從來不說娶她,更從沒有帶她去見過魏母,她連個外室都算不上。
她知道憑自己的家世,想做魏承的正妻有些癡心妄想,她也不想做妾......可是沒辦法,她是家中獨女,爹身體不好,娘庸弱無主,在薊縣這地方,沒有靠山,遲早要被人吃絕戶。
她咬了咬唇,壓下心中的羞恥,啞聲問:“你當真舍得?”
魏承腳步一頓。
他轉頭,沈銀霄眼眶微紅,發髻散落在臉頰邊,一支海棠金簪斜插在發髻上,搖搖欲墜,女人正幽幽望著他。
幾年如一日的肌膚相親,她太明白眼前的男人最喜歡什麼樣子的女人了,果然,魏承歎了口氣,回身一把將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摟住她的腰肢,掐了一把。
“不是你非要嫁人,怪我做什麼?”
沈銀霄低頭埋進他脖頸間,泄憤一般咬住他的脖頸,吸吮起來,還沒來得及留下一個深色的印記,魏承推開她:“不行。”
這些年,他從來不讓她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為什麼?”她紅著眼睛問他。
魏承心底微微升起一絲燥意,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你願意......娶我嗎?”沈銀霄牙關緊咬,艱難蹦出幾個字。
他歎了口氣,“銀霄,當初我就說過了,我娶不了你,但是,你想要的,我盡量都會滿足你。”
“你哪裏都好,隻不過......”他把剩下的半句話咽了回去,算是給她留了幾分麵子。
隻不過你出身太低,配不上我魏家的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