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坐在一起，從所有拆遷困難戶中篩選出十五家特別困難的。
這些有家裏七八口人住在一間十多平米房子的，有老人常年臥床，收入微薄的，總之各有各的困難，唯一相同的地方都是住房麵積不足，有兩家更是進屋就是吊鋪，生活很艱難。
李誠然看了眼時間，“我看咱們就趁著下班吃晚飯的時間，去走訪這幾戶人家，如果情況確實和調查差不多，咱們也想想辦法，幫一把。”
陸川對他這番話倒是刮目相看，“行，我沒意見。我明天上午要去拉裝飾材料，下午還有個座談會。”
兩位大老板主張，趙總自然同意。
“李總、陸總，那我再找兩個人跟著一起。”
“不要找女同誌。”陸川補充一句。
一行六人到拆遷地兒時，正值做飯時間。開車過來的時候，陸川事先讓人買了幾袋子的饅頭、豆包還有一小袋的糖餅，放在車後座。
他們的車剛一停，頓時有人認出了趙總。
“你們怎麼又來了？不是都跟你們說了嗎，不滿足我們的條件，我們肯定不搬。”一個四十左右歲的大姐，正蹲門口摘芹菜。
陸川走過去，蹲在她跟前，笑嗬嗬地問道：“大姐，您在哪個廠上班？效益咋樣？”
女人抬頭瞅了陸川一眼，把手裏的芹菜葉子使勁往地上一扔，“哪個廠咋滴？效益不好你們能給多補助點還是咋滴？”
陸川仍一臉笑容，對她惡劣的態度完全沒在意。
“大姐，你這話說的有點道理，但你想過沒有，我為什麼要問你這些情況，如果不關心，或者壓根就不想了解，怎麼就偏挑你難受的地方問？這對我沒好處吧？”
陸川這席話說完，女人怔了怔，看了陸川一眼，把手裏蔫兒不拉幾的芹菜一掐，轉身進院，大門“嘭”地一聲狠狠關上了。
“走吧，咱還是去下一家吧。”李誠然上前，替陸川解圍。
陸川搖搖頭，“每一家肯定都是這個情況。我再試試。”說完，再次敲門。
院子裏沒有一點動靜，但是隱隱約約地從屋裏傳出一陣爭吵聲，功夫不大，對開的木頭門“哐當”一下子打開，女人雙手在圍裙上搓著，上下打量著陸川，
“你想說啥，快點說，說完趕緊走。反正不管你說什麼，俺們就是不搬！”
陸川笑容依舊，“大姐，我是想幫你解決實際問題的。”
他跨步邁進小院才發現，與其說這個院子，不如說是搭的窩棚。兩個孩子在一張看不出顏色的木桌上寫作業，頭頂燈光昏黃，可孩子們寫的十分認真。
見到陸川這個外人先是怔了下，隨即很快低下頭去，好像不想讓人看見他們家的窘迫，又好像根本不關心。
陸川回頭對身後的趙總說，“讓他們在外麵等著。”然後跟著女人進了屋。
邁過不高的門檻，陸川一下子沒踩穩，好險摔倒。他低頭看了眼，才發現，原來屋裏的地麵比外麵低了很多。他又抬頭看看屋頂，黑色的房梁間，檁子和椽子也早沒了木頭的原色，呈現深褐色。蘆葦編製的房頂，還有兩塊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