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太太何嚐不知道村裏人大多都是戲精,窮在大街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她這個曾經的大家閨秀,比誰都懂。
當年老賈家落難時,很多人都在等著看笑話,有些人還想盡辦法要把他們往泥裏踩,現在看他們發財了,過好了,個個又上杆子巴結他們,村裏人這些把戲,在洞達世情又藐視世事的賈老太太眼裏,就好像三歲小孩玩過家家。
“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幹啥?有些事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了”!
賈老太太豁達地笑笑。
“他嬸子,中午飯簡單弄點就行了,早點吃完了,咱娘倆好拉拉呱,聊聊天”。賈老太太回村不是為了吃飯,她的目的是了解情況,打探消息。
“好,伯娘,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李嬸子是個實在人,相比於做飯招待老太太,她更喜歡陪老太太拉呱聊天。
簡簡單單下了兩碗麵條,弄了兩個菜後,萬事通李嬸子開啟了聊天模式:“伯娘,您想打聽啥”?
李嬸子有兩個綽號:一個叫“廣播電台”,一個叫“新聞中心”,相比於“廣播電台”,她更喜歡“新聞中心”。
人們稱呼她“新聞中心”,證明她說話有水平,喊她“廣播電台”,則顯得她有點像長舌婦。
在賈老太太麵前,李嬸子不在乎那麼多,她可以任意換台。
“伯娘,您是不是想打聽文超和他媳婦的事”?
李嬸子也是當奶奶的,她知道賈老太太雖然恨孫子不爭氣,但心裏肯定惦記著他。
“嗯,你知道啥就說啥,咱娘倆之間,你甭對我藏著掖著”。賈老太太來找李嬸子,就是知道她肯說實話。
“好的伯娘,那我就有啥說啥,實話實說了”。
老太太信任自己,就不能讓她白跑一趟,李嬸子把黃媚春這半年的表現,一五一十地抖摟在老太太麵前......
與人偷奸的事曝光後,黃媚春老實了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她對丈夫和女兒的態度比之前有所改變,也不每個大集天都往縣城竄了。
可自從馬超英跑回娘家後,她又變得不安分起來。
馬超英執意要嫁給老鰥夫徐文昌,讓娘家人丟盡了臉麵,徐文昌被擼官後,娘家人便不再像以前那樣拿她當把牌出。
在家裏當姑娘時,因為有老爹馬建剛撐腰,兩個嫂子在馬超英麵前都低眉順眼的,跑回娘家後,嫂子們一看見她,嘴巴就會撇到耳朵後:
“我當有什麼了不起的?也就是那麼回事唄!嫁個老男人還被擼了官”。
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如果換做以前,嫂子敢在自己麵前說這樣的話,馬超英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可現在她隻能打掉牙齒往肚子裏咽。
姐姐馬鳳英不僅不再像以前那樣,可以隨便被她當槍使了,有時候還對她愛答不理的。
老爹馬建剛更勢利,以前把她當成手心裏的寶,現在則把她看成礙眼的草。
娘家人對自己的輕視,馬超英一筆筆都記在沈雪梅身上。
為了報複沈雪梅,她把眼光看向了黃媚春。
蹲在家裏好幾個月沒動彈,快要憋出病來的黃媚春,一聽見馬超英召喚,立馬精神起來。
她不僅幹脆痛快地和馬超英結成了統一戰線,還非常聽話地成了她指哪兒打哪兒的一杆好槍。
......
“伯娘,那文超媳婦最近往外跑得挺歡,也不知道她跑出去都幹了些啥”?
李嬸子轉播完新聞,又做了一下總結。
“還能幹啥,耍奸使壞唄”。
賈老太太被黃媚春氣得頭頂冒火,這個不要臉的什麼人都能嘠夥,還和仇人搞到一塊了。
不行,今天非得治治她!
要不她不知道馬王爺腦袋上長了幾隻眼!
老太太“騰”得一下站起來:“他嬸子,咱改日再拉呱,我得去找那個不要臉的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