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

或許是秋天,也的的確確是秋天,使得人愁人也怨。

喧囂街市,小販吆喝,打鼓的,叫賣的。小凳坐著撩地兒的,你來我往,還隻是個菜市口,一天的午間,最是熱鬧。

囚車一輛,兩輛,三輛,車輪輪的滾過。囚車裏,囚坐的是臉死如灰的王家人。

“聽說了嗎?”

“哎,瞧你這話問的。”

“咱們小聲些,快讓開吧你。”人來人往的地方,難免嘈雜。

馬蹄踏踏踏!車輪滾滾滾!

街市坊間,行人無一不自覺,都讓出了路,官府連敲鑼打鼓都省了。

所為何事?就在不久前,震達上聽的泛湖漂屍案告破,盡得案件始末的刑部侍郎蔣政參奏給景盛帝。

帝,大怒。

此案牽連,廣。上至皇親國戚,下到黎民百姓,參與者,眾。

王家被抄斬,怡春院主犯處極刑。幕後參股者,以蔡國舅為首,國舅府該流放的流放,該殺的殺。

京郊,南山寺廟,禮佛的太後得知弟弟如此大逆不道,手裏佛珠都斷了,她也不吃齋念佛,這時正在下山回京的路上。

當然,太後加急的那些信件,景盛帝未閱一封。

街上熱鬧,此時更熱鬧,車馬過行,壓伏刑場。大理寺的人在各處潛伏,刑部侍郎坐著馬背。他眼神精光凜凜,目不斜視,年紀輕輕,二十三歲的侍郎,古往今來少有。

蔣政年少有為,他雖出身低微,卻少年及第。其少時經曆遭遇,和餘尚書餘周有著相似之處,遂舉薦,又因一篇《秦頌》,得了景盛帝賞識。

以後青雲直上,大有可為。

方街上的熱鬧引來了另一條街的人,那是一條多是達官貴人遊玩的街。

長雲街市,餘欣欣閑逛,逛著逛著身邊的秦素停了下來。

“心兒,你真的不想去菜市口看看麼?”秦素想也想不到,王家倒下的那麼快,其中還牽扯到了他們秦家,不過是她大伯惹出來的,幸好這件牽連的太廣太深。

秦素的大伯一家隻判了個流放。

大乾律法,其中就有廢除了的連坐和株連。

餘欣欣是從一個現代文明社會穿過來的,她可是青春靚麗,新時代的好青年,雖說大同小異,她去幹什麼,沾血吃饅頭嗎?她可沒這個愛好,雖然古代娛樂,對於她這樣土生土長,科技時代養出來的廢宅萌少女。

簡直不要太折磨,何況倒也不是餘欣欣不想去。她暈血,這個毛病也不知帶來沒帶了,你說別人穿書穿越,要啥有啥。

餘欣欣想到這些日子的戰戰兢兢,心說,我可去它巴黎嫩的吧。

“那得去看看。”餘欣欣說。

秦素:“心兒,我隻是說說的。”她倒是不是害怕,在邊境,瓦剌每年冬天都會襲擾,她父親駐守的城池都未曾幸免,不過他父親對付瓦剌人輕而易舉能斬獲不少人頭。

餘欣欣挺好奇秦素的一身的怪力,任誰都看不出這個初入京城打扮如同鄉下丫頭的侯府嫡女,不顯山不露水的扛起英倫國送來的國禮“大笨鍾”。

倒是逗樂了當時會見英倫使臣,恨不得拔出佩劍的景盛帝。

帝王還是不要高興了,景盛帝當場就要把秦素送東宮,封太子側妃。

先傻眼的是秦素母親,這個識字不多的女人,在那等場合,直接拒絕了。

景盛帝是個大度的皇帝,想他堂堂一國之君,沒必要和一個丈夫為國在前線打仗的女人一般見識。

哪怕秦侯爺屢立奇功,景盛帝賞賜不少,然後以河套馬場的馬熱的得了瘟疫為由,扣了他三個月俸祿。

刑場

一如既往的堆滿了看客,餘欣欣討厭之一,就有人山人海。這就是為什麼她喜歡旅遊,但是不喜歡出門的原因。

菜市口,斷頭刀,幾個穿著紅短衫大漢,手起刀落。

哢嚓、哢嚓、哢嚓……

風平浪靜,人頭人滾落,令台上坐著的蔣政失望,沒有引出背後的大魚。

餘欣欣扯著秦素袖子後,她們早已離開。那個時候,餘欣欣沒看到監斬台上的蔣政,蔣政卻看到了她們。

默默地看了她那背影,蔣政收回目光後的原本不好的心情,好了。

他端正的五官不再愁悶,他想罷了,罷了。蔣政吩咐了屬下幾句,這地的收尾工作,包括監斬的工作,他原是都不需要親自來此看看。

說起來,這件案子最後的黑手,還是陛下的情報查的快。

但如何讓這件事情,以怎樣的方式結束掉,不是他蔣政能左右。

事情很白,也更黑。

蔣政恢複他固有的漠然之態。

今天是餘欣欣穿書以來的第十七天,僅僅十七天發生的大小事,她始終覺得她活在夢裏,有種荒誕之感。她隨著秦素閑來閑去的逛著,身後是她的丫鬟,一個和餘心兒沒多少關係的丫鬟。

她的貼身丫鬟,說來也不太對,是餘心兒的貼身丫鬟讓她打發到了莊戶。那個叫春柳的丫鬟,餘欣欣不僅撕了她的賣身契,而且還又給了不少銀兩,奈何不知說春柳什麼好,死活不賴著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