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徐苗苗是一個帳篷的,班長就是班長,連誰睡哪個帳篷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夜幕已深,陳筱和徐苗苗兩個人就著簡陋的環境隨便洗了臉衝了頭發,穿著冬季毛茸茸睡衣聊天。
徐苗苗是回族,但是因為在漢界長大,所以幾乎沒有回族該有的民族習俗,是個很敞亮的人。
但是即使如此,陳筱依然小心翼翼的和她說話,爭取避開她知道的那些民族習俗禁區。
徐苗苗看出她的拘謹,笑著開口:“不用那麼拘束,其實很多東西我也不是很清楚了,你隨便說就行。”
女孩子五官秀氣,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很甜。
不,我不敢。
陳筱沉默了半晌,視線落在角落裏的書包上,脫口而出:“學習嗎?”
徐苗苗:???
在陳筱眉角抽動的第三下時,她點了點頭,從身後拽出裝得整整齊齊的的書包,“好啊。”
帳篷裏麵裝有太陽能燈泡,雖然不亮但是這這麼小的空間裏足夠用了。
陳筱把自己蜷縮成節省空間的一團,徐苗苗直接把小書桌夾在自己腿上,附身算題。
陳筱是趴著的,她是坐著的,寫題寫累了頷頷首就能看見陳筱微微敞開的衣領和露出來的後脖頸。
在脊椎和頸椎位置交接的地方隱隱約約有黑字。
是漢字。
趁著陳筱休息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問:“筱筱,你後背是有紋身嗎?”
“啊……是有的,你看到了?”陳筱伸手扶上後頸,小幅度活動了一下肩膀。
“低頭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一點點,好像是兩個字?”
陳筱點點頭,背對著她坐起來,解開衣領最上端的一個扣子,把衣服往後拽了拽,能看見在肩胛骨之間的位置有兩個繁體字,清清楚楚的刻著——
“慎獨”
一元硬幣大小的黑色的正楷紋在女孩子白皙的脊背上,顯得格外突出。
徐苗苗幫她整理衣領,“慎獨?什麼意思呢?”
“謹慎,獨立。”
“是你自己去紋的嗎?未成年可以紋紋身嗎?會不會對健康不好?”徐苗苗歪著頭一口氣問了好多話。
陳筱係上扣子,回答了一個問題:“是爺爺帶我去的,那以後我中考結束了,他老人家聽到我要紋這個很高興,還四處打聽給我找了我們那最好的紋身小哥——雖然後來才知道不是最好的。”
徐苗苗:“爺爺很開明呢。”
陳筱扶了扶額,“不,他老人家把這個和‘精忠報國’看成一個性質的,他希望我能和嶽飛一決高下。”
徐苗苗想了想嶽飛寬闊的脊背,又看了看陳筱的,“噗嗤”一聲笑了,“這個有點極端了,不過我賭你贏。”
“哎?我也感覺是我贏呢。”陳筱挑了挑眉,笑著和她打哈哈。
“後來我爸知道了這件事,和我爺爺爭論了好久,以至於後來我去我爸單位的時候,他們部門單位的人都要拿這件事開玩笑。”
“叔叔不同意嗎?”
“不,”陳筱頓了頓,麵色難看,“他認為我應該紋‘我愛學習’。”
徐苗苗滿頭問號笑出聲。
哈哈哈哈什麼啊這是哈哈哈。
陳筱嘴角抽動了幾下也忍不住和她一起笑起來,這段記憶本身就令她又很好笑。
時間不早了,兩個人把自己打包在睡袋裏,閑聊了一會就熄了燈。
陳筱沒睡,她有點戀床,加上想法不停的往外冒導致了她怎麼也睡不著。
未來會什麼樣呢?
——
顧奉壹三點鍾起床出帳篷的時候,就看見陳筱扣著耳機正小聲的跟讀錄音,手裏是厚厚一本的破舊新四。
他腳下步子不停,走到了昨晚篝火邊坐下。火苗早已經滅了,隻剩下燒的黑漆漆的木頭和燃燒留下的灰燼。
他看著陳筱,後者沒理他,自顧自的半背對著他練口語。
天還沒亮,遠處才剛剛泛起魚肚白,空氣中還帶著水汽,遠處的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顧奉壹?”陳筱從半拗著身子,頗為詫異的看著他,“你怎麼起這麼早?”
顧奉壹這才敢往前挪幾步,走到她身邊和她並肩,輕快開口:“沒睡好,躺著也是躺著,就起來了。”
語氣卻聽不出一絲的困倦。
陳筱悄悄瞟了他一眼,又把視線收回,裝作不經意道:“在想美女?”
“對啊,忙著想你,想都想不過來哪裏還有時間睡覺啊。”男孩子也配合著她閑聊。
陳筱耳機鬆鬆垮垮掛在頸肩,用力把新四拿在手裏卷成卷,站起來走到顧奉壹身前,和他麵對麵。
“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表達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的寵寵你吧。”
女孩子說著,雙臂就攏過他,把他抱住,與他撞了個滿懷,清新冷冽的味道撲麵而來,與之一齊的還有在頸間溫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