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奉壹是有些反骨在身上的。
在一個悶熱潮濕的夜晚,他看著從衛生間走出來,擦著濕漉漉頭發的陳筱說:
“咱們去旅行吧。”
陳筱剛跟著導師搞完一個項目,正打算洗個熱水澡擁抱大床。
聞言愣了愣,不確定的問道:“……實驗又失敗了?”
“不是這個。”顧奉壹搖了搖頭,伸手接過陳筱書中的手機,細細為陳筱擦起發梢的水漬。
“那是因為什麼?”陳筱認真思考了一下,打趣道,“總不會因為顧叔叔說打算最近把公司部分事務交給你 你要當逃兵吧。”
她雖然在問,但是語氣卻是十分的揶揄。
就見顧奉壹愣了下,然後無奈的笑了:“一下子就猜到了。”
陳筱:啊?
有點奇怪,但是仔細回想一下又感覺很正常。
畢竟顧奉壹是好標準的“小說中不想繼承家業的富二代”人設。
之前顧叔叔也幾次提及這件事兒,但是都被顧奉壹用實驗和研究生學業課題糊弄過去了。
這下終於看見顧奉壹完成了畢業答辯,幾乎是瞬間就把算盤打到自家兒子身上。
這些兩個人本身是沒有察覺到的,直到今天下午王叔抱著一疊文件強硬塞到顧奉壹手中的時候。
“所以怎麼樣,咱們去旅遊。”顧奉壹看著陳筱,很認真的問。
陳筱把視線落在床角的文件袋上。
她完全可以理解顧奉壹是什麼意思。
這邊公司的事情無論怎麼推脫都是難以擺脫的,顧叔叔會變老,時代會快速發展,顧奉壹也會逐漸變成能夠獨當一麵的大人。
他沒有拒絕王叔遞來的文件,正如他不會拒絕本來就應該是自己的責任。
但是他現在暫且還是自由的,他可以向著自家老爹的位置笑著擺手推脫,也可以酣暢淋漓的泡個熱水澡,然後和他的女朋友說要不要去旅遊。
於是陳筱笑著點了點頭,“好啊,去一個遠一點的地方吧。”
——
兩個人坐上了去內蒙古的火車。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
按照道理來講,按照計劃來說,按照天氣預報來看,應該是這樣的一個描述。
但是就在兩個人出發的前一個小時,B市的天氣和雲彩一起叛變了天氣預報。
兩個人頂著突然從高空掉落下來的大雨,把手上的行李倉促的頂在頭頂。
說一句落荒而逃也不誇張。
B市,這樣一個忙碌,快速,擁擠的城市,在這樣傾盆而下的大雨麵前似乎也顯得有些渺小。
以至於兩個人走進車站的時候,全身上下連帶著兩個行李箱全都濕的徹底。
陳筱從口袋裏摸出身份證,艱難的通過了閘機口。
她轉身,看見了渾身濕透的顧奉壹,一些模糊,或者清晰的記憶似乎開始重疊。
於是她非常非常輕的笑了出來。
“在笑什麼?”顧奉壹照例是會問的。
“沒什麼,”陳筱搖了搖頭,這次沒有繼續這場對話,“這段對話已經重複太多次了,再說就沒意思了。”
但是即使不問,顧奉壹也知道陳筱在笑什麼。
所以他隻是從背包夾層裏摸出紙巾,遞到了陳筱麵前。
——
在前往這次旅遊的終點站之前,陳筱作為一個典型的J人,是做過了非常仔細的攻略的。
但是直到在火車的顛簸下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當初的想法又多麼的簡單。
兩個人本著“出逃”的基本原則,放棄了飛機,選擇了長達三十個小時的火車——還是綠皮的。
陳筱當時還認真思考特種兵出行的可能性,最後是顧奉壹笑著說祖宗饒了我吧,這才選擇了軟臥而不是硬臥。
“現在知道累了吧,”顧奉壹遞過來一杯水,“喝口水吧。”
陳筱接過瓶子但是卻沒有擰開瓶蓋。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