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難言出櫃了，和家裏人。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宋前正在給柯基的電臀“雕花”，驚得手下一抖，剪刀差點戳它屁股上。
“嗚……”
柯基似有所覺，回頭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兩股顫顫。
宋前安撫性地摸了摸它的頭，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才重新拿起剪刀繼續修毛，旁邊的手機“嗡嗡”震動，他都沒再理會。
李難言出櫃了……
腦子裏盤旋著這句話。
他渾身緊繃，握著剪刀的手也失去了靈活，有些發抖，他隻能放緩了速度，強壓著心裏的慌亂繼續工作。
李難言怎麼就出櫃了呢？
說實話，宋前沒想過他會出櫃。
這種事對哪個家庭來說，無疑都是一記重擊，會引起軒然大波，好好的兒子，怎麼就喜歡男人了呢……何況是李難言那種家境，宋前不能想象他將會麵對什麼。
操，這個兔崽子！
宋前狠狠地咬碎了口中的硬糖，“哢嚓”聲回蕩在店內。
這是蘇小年放在店裏提神醒腦用的，咖啡味兒，苦澀香濃，讓人舌根發麻。
將近二十分鍾後，他放下剪刀。
宋前將柯基關進籠子裏，回身收拾桌子上的廢毛，又清掃了地麵、洗了手……有條不紊地做完一切，他才重新拿起手機。
——我出櫃了。
消息還停留在這一條。
他沒有回複，李難言也沒再發消息。
宋前歎了口氣，撥了視頻過去，鈴聲響了好一會兒，那邊才接通。
“……”
李難言沒說話，隻能聽見很淺的呼吸聲。
屏幕上漆黑一片，宋前頓了頓，輕聲問道：“怎麼這麼黑？”
“……沒開燈。”
那邊沉默了許久，才傳來回應。
宋前聽出來他的聲音有些悶，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問道：“挨罵了？”
“嗯。”
李難言翻了個身，攝像頭對準了窗戶，窗簾露出一條縫，透出幾縷光。
“還挨了一巴掌，我還是第一次被我媽打，她發起火真嚇人，難怪我爸那麼怕她，她一瞪眼，我爸就習慣性地擦桌子……”
李難言絮絮叨叨，語氣帶著輕鬆。
宋前聽著卻覺得心口發堵，他突然道：“給我看看。”
“看看什麼？”
“你的臉。”
李難言“哦”了一聲，很磨嘰地去開燈，燈光驟亮，他調轉了攝像頭——俊朗白皙的臉上紅腫一片，嘴角也破了，足以看出這一巴掌的力道有多重。
“……”
宋前抿著唇，一言不發。
李難言看見他嚴肅的表情，故意開玩笑道：“怎麼了？難道我挨了一巴掌就不帥了？你不會因為這樣就不喜歡……”
“你是傻逼嗎？”
宋前打斷他的話，有些咬牙切齒。
李難言愣了一下，張了張嘴：“你罵我幹什麼？”
“你閑的沒事出櫃幹什麼？”
“什麼閑的沒事出櫃？是我媽非要給我介紹相親對象啊！”
“你應付一下不行嗎？非要出櫃麼。”
“應付，我怎麼沒應付？我都和人家姑娘商量好了，我們裝一下應付過去。可我媽偏要我帶著她出去玩、逛街、發朋友圈、介紹給我朋友……我要是再不出櫃，我媽能直接讓我們上床扯結婚證！我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媽那人鐵了心做什麼，沒人能阻止的了……等等！”
李難言突然頓住，他好像終於反應過來什麼，反問道：“你他媽是不希望我出櫃是嗎？”
“……”
宋前沉默了，他確實不想李難言出櫃，至少不是在現在這個階段。
麵對沉默，李難言瞬間讀懂了他的意思，心裏登時竄上一股火氣。
“宋前！你他媽玩我？”
“我沒有……”
李難言掀了被子坐起來，怒道：“那你什麼意思？我們在一起了，你卻不想要我出櫃，那我們算什麼關係？炮友麼……那我就明白了，你不想我出櫃，是打著你能隨時抽身離開的準備，你個死狐狸！”
“……”
宋前被他喊的腦袋疼，聽到後半段又氣的心肝兒疼。
“不是！”
宋前打斷他的話，按著眉心解釋道：“我沒那麼想過，我是想過我們分手之後的事，但沒想著讓自己方便抽身什麼的……”
我隻是不想讓你有那麼多負擔。
李難言是被自己帶著走上這條路的，現在他們處於熱戀期，感情衝動，覺得可以為對方放棄一切……可以後呢？
等這股勁過了，激情褪去、新鮮感消失，他們之間還剩什麼？
他是天生同性戀，但李難言不是。
萬一哪天李難言想回歸正常生活，“出櫃”就會成為他的阻礙。
再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們兩個的感情始終如一，“出櫃”對李難言來說也是百害無利，他要麵對的太多，公司、父母、朋友、生意夥伴……同性戀的標簽貼在他身上，就會成為抹不去的“汙點”。
“……”
李難言不是毛頭小子，他明白宋前的意思，剛才那些話也隻是太過激動口不擇言而已。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東西淩駕於愛情之上，所以人才總是進退兩難。
“宋前。”
李難言突然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