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陸曉芸問。
春芳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哽咽得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王爺,娘娘她,娘娘心裏愧疚萬分。她說是因為她,陸大小姐才要和您和離。娘娘她……”
這關端貴妃什麼事,就算沒有她,等他們二人身體換回來後,她也是要離開安王府的。
“跪了多久?”
“五個時辰。”
陸曉芸倒吸一口冷氣,五個時辰,身強體壯的年輕人膝蓋都要廢,更何況還是端貴妃這副身子骨。
難怪那個地方如此大的一片血跡。
“娘娘膝蓋本就不好,每當變天的時候,她的膝蓋就鑽心得痛。”
“娘娘生下王爺您後,皇上便不怎麼來看她了。深宮寂寥,時間難挨,娘娘每天都要花大把時間在小佛堂裏。”
玉清宮有小佛堂,這個陸曉芸知道的,前幾天聽朱煜說起過。
可他們都以為端貴妃隻是用來打發時間的,卻不想她會把那裏當成心靈的寄托。
也許那裏不止是端貴妃心靈的寄托。
她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為了打消皇帝的懷疑,不得不做一些極端的事。
“娘娘常常跪在佛祖麵前抄寫佛經,往往一跪就是一整天。時間一長,膝蓋便落下了毛病。”
此刻,屋內,陸玉彥給端貴妃將額頭的傷包紮好後,膝蓋處一遍針已經結束。
額頭有細密汗珠滾落,端貴妃這膝蓋跪得時間實在太久了,過半盞茶後,還需再行一遍針。
陸玉彥將針消毒完,正準備開始行針,一雙蒼白消瘦的手阻止了他。
“貴妃娘娘,您醒了?我給您行了一遍針,您感覺一下,膝蓋處能否感覺到暖流。”
端貴妃輕輕點頭,手卻仍放在膝蓋處,阻止陸玉彥繼續行針。
陸玉彥疑惑抬頭:“貴妃娘娘,您的膝蓋受傷嚴重,我得馬上再行一遍針,才能將筋脈打開,血液流暢。否則,您這雙腿怕是……”
端貴妃搖頭,聲音蒼白無力:“陸,陸先生,謝謝你,謝謝你減輕了我的罪孽。但是不用了,你出去吧,我沒事兒。”
“娘娘!”陸玉彥急了。
端貴妃微微一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讓我這樣吧,用一雙腿換我良心能安穩幾分。阿彥,我和煜兒一樣喚你一聲阿彥,你可介意?”
陸玉彥搖頭:“娘娘喚我阿彥,是沒把我當外人。”
淚水從端貴妃的臉上滑落,她轉過頭,盯著簾帳,將淚一點點咽回了肚子裏:“我啊,這一生前二十年活得恣意,後二十年苦不堪言,也犯下了許多錯。”
“我常常跪在佛祖麵前懺悔,自以為隻要對煜兒不聞不問,對宮人刻薄一些,就能換煜兒一生平安。可是,我錯了,我錯了呀,阿彥。”
“我不該如此啊。”
“小芸有什麼錯,封炎有什麼錯,我怎能如此折磨他們……是你,阿彥,減輕了我的罪孽。”
“那板子那麼粗,打在封炎和小芸後背,我當時嚇得全身冒冷汗,我祈求上蒼讓煜兒快點回來,快點回來。我不敢叫宮人停下啊,那李淮英,她是皇帝的人,若是她將消息傳遞給皇帝,煜兒和一眾安王府所有人都活不了啊。”
“可是,可是我錯了呀,我錯了,我不能用這麼極端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