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第二天下午一兩點,他們在北京下了車,因為要張扶靈體質的問題,張起靈就沒帶著她住自己之前住的旅店,而是托黑瞎子找了個偏僻的房子租了半年。
房子是城郊農民的自建房,不大,帶著個菜園子。張扶靈一進去就先奔客廳,也沒管房間裏的落灰,開了電視追柯南。
她之前在旅店看到柯南被人從背後打暈,不知道是不是黑衣組織追上來了,現在抓心撓肝地想知道接下來的劇情。
黑瞎子一看就又戳了戳張起靈。
“你看,遲早變成網癮少女。”
張起靈沒說話,甚至習以為常地把包放下開始安置東西。
這一路上他已經聽夠了黑瞎子的育兒經,也受夠了給這兩個人當裁判。
他倆就沒個安靜的時候,自從張扶靈和黑瞎子熟悉起來,不怕他之後,兩個人加起來比村裏趕集唱戲的都吵。
兩個人就這樣在這個小院子裏安定了下來,隻是張起靈對吃住沒有太多要求,置辦的東西到底簡單了些。
床和家電都是房東留下的,張起靈就隻買了兩床被子和床單,約等於直接睡在床板上。
早些年張家訓練的時候,要求他們幾天不吃不喝,克製生理需求,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但是張扶靈不一樣,跟著張起靈吃了幾天清湯掛麵,立刻開始要求改善夥食。
張起靈一開始不搭理她,做飯還是做兩人份,張扶靈不吃就餓著,剩下的那份留在冰箱裏,直到不能吃他再倒掉。
可張扶靈仗著張起靈不會發火也不會動手,每次張起靈吃飯,她就在旁邊陰陽怪氣地長籲短歎,說隔壁做飯的香味都飄到家裏了,張起靈是不是窮到隻能吃白菜土豆啊,實在不行,她可以出門打工養活他的。
張起靈全都充耳不聞,沒過幾天,他早上出門晨練的時候就被隔壁鄰居家的李阿姨抓住了,話裏話外都是有困難就說,鄰裏鄰居的能幫都會幫一點的,天天白菜土豆身體哪能扛得住,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張起靈一開始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直到李阿姨說完圖窮匕見拿了兩斤五花肉出來,硬要他拿回去給張扶靈加餐,說孩子要高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隻吃清水煮掛麵呢,把張起靈說得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窮到吃不起菜,當天張起靈就改了晨練路線,轉頭去了菜市場買菜。
可惜離菜市場裏麵嘈雜紛亂,味道也不好聞,張起靈在門口看了一眼,就近買了兩把青菜就離開了。
於是又吃了幾天香菇油菜,吃得張扶靈臉都綠了,終於在張起靈又一次端上一點葷腥都見不著的菜的時候忍不住了。
“張起靈你是菩薩嗎,不殺生?”
“人家是豬肉燉粉條,你是土豆燉粉條,你真的是東北人嗎?豬都要哭了。”
張扶靈麵色戚戚地端著碗,一邊小聲抱怨一邊舉著筷子把盤子裏的土豆戳了個稀巴爛。
要不是張起靈不讓她進廚房,她非得讓張起靈見識一下滿漢全席長什麼樣。
同樣是北京,怎麼人劉星家裏天天就是雞翅肉餅燉牛肉,她就隻能吃白菜土豆,香菇油菜都是改善夥食。
他都已經去菜市場買菜做飯了,做點肉怎麼了?肉怎麼他了?會跳起來打他的膝蓋嗎?
“不要玩糧食。”
看張扶靈還在挑挑揀揀,張起靈就伸過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明明隻是虛握,張扶靈卻像被拎住後頸皮的貓,一下乖順了下來。
那隻握在她手腕上的手骨節分明,血管襯得皮膚都有一點青白,典型的營養不良,完全不像是一個常年練武的成年男性的手。
張扶靈抿了抿嘴,那些挑剔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她抬起頭和張起靈清雋眉眼對視幾分,最後訕訕地撇過頭,不甘心地小聲逼逼了句。
“嘖,不講武德,又用這招。”
張起靈神色困惑地鬆開手,隻當她又在發瘋,拿起筷子把被她戳爛的土豆夾進了自己碗裏。
本來以為這事就算完了,她還得跟著張起靈吃齋念佛。
沒想到第二天,張起靈居然真得買了一本菜譜回來,照著菜譜做什麼青椒炒肉、過油肉、魚香肉絲。
張起靈做事一向認真,就算是做飯也不例外,沒兩天就做的有模有樣的,家裏的夥食一下子就從人力三輪升級成了馬自達。
等黑瞎子再來給張扶靈送身份證明的時候,就看到張起靈在廚房炒菜,而張扶靈則戴著耳機聽著MP3趴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寫寫畫畫。
黑瞎子愣了一下,轉身走到廚房門口,看著張起靈顛勺,動作流暢又自然,一點看不出從前隻會做清湯掛麵的樣子。
好家夥,這就是妹控的力量嗎?
他本以為張起靈掌控著財政大權,帶個孩子還不是手拿把掐,沒想到確實手拿把掐了,但卻是他被張扶靈手拿把掐。
張扶靈拿著自己的身份證明看了看,上麵的樣子居然是她人皮麵具下的那張臉,也不知道黑瞎子從哪兒弄來的照片。
張扶靈也沒多問,把東西往旁邊一扔,完全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