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燒發出劈啪的聲音,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終於看到張起靈正坐在另一邊的石頭上,抬著頭大概是在看星象。
雲彩那麼美的舞蹈,他大概是一眼都沒看,眉毛擰得都快打結了,也不知道他心裏怎麼能裝著那麼多事。
不像她,心眼子超級小,小到隻放的下碼頭的薯條和冰箱裏的可樂。
她睡得時間有些長,身上就有些冷,緩了緩才慢慢從石頭上爬起來,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做賊一樣挪到張起靈旁邊,拍了他一下。
“嘿,小哥,看什麼呢?”
張起靈收回視線轉過頭看她,沒有說話,漆黑的瞳孔在火光掩映下,讓她產生一種過分溫柔的錯覺。
她學著張起靈剛剛的樣子抬頭看向天空,夜色很好,沒有雲層遮擋,那些遙遠的天體分布在黑色的棋盤之上,她沒有學過風水,看不出這些星象排布和地勢的聯係,腦子裏隻有很俗氣的想法,就是星空真的很美。
她想象這些星光穿越幾十億光年的距離,走了幾十億年才閃爍這一刻。
她在現在觸碰到了這些天體的過去。
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小時候她的夢想是做一個航天員,去探索宇宙,後來陰差陽錯跑去學了醫,可是每一次深夜從圖書館出來,抬頭看到星空的時候,仿佛就又找回了童年的夢想。
宇宙那麼大,人類卻那麼孤獨。
她難得有些悵然,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一點龍族所謂的“血之哀”。
她換了個姿勢,蜷縮起來抱住雙腿,輕聲地說:
“你知道嗎?人類的誕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因為地球這樣的行星,是產生不了重元素的。我們身體裏的鐵,來自璀璨的超行星爆炸。血液裏的鋅,源自兩次中子星對撞後噴射向宇宙的塵埃。而微量的銅,更是需要見證一顆白矮星的死亡,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鈷,也源自幾十億光年外的星雲。
某種意義上講,人類的星空懷有好奇是正常的,渴望見證星河大海的極限,因為我們本就是星辰之子。所以當你凝視自己,也就見到了整個宇宙的輪廓。
把人類體內的DNA搓成一條線的話,它能延伸100億英裏,比地球到冥王星的距離還遠。一切生命都是星海的孩子,我們終將回歸星空。”
張起靈沒想過她會說出這種話,畢竟平時她看起來沒心沒肺慣了。
出門就喊累,遇事不決就睡,看到人就大喊monkey,偶爾心情好,還能和他們說兩句人話,心情不好,就是有事燒紙,無事退朝。
大多數時候她看起來都是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情放心上的樣子,像是並不在乎事情的發展,也不關心周圍的變化,不管環境如何變動,她都一如既往。
嘴上沒溜,心裏卻比誰都要堅定。
口頭禪是“我好累”“我要休息”“你就當我死了吧”的人,笑得比誰都誇張,看起來最柔軟好說話,實際上卻是這些人裏最冷漠,最無情,最強勢的那一個。
隻要是她心裏認定的事情,那麼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隻是大多數時候,她對所有事情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態度,就連她自己好像都不太被她自己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