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昏暗的房間裏,幾乎沒什麼裝飾,隻有幾個毛氈的掛毯掛在四周遮擋住窗戶,防止外麵的光線進入,正麵的桌子上擺著幾盞酥油燈,但並沒有點燃。
整個房間裏充斥著濃鬱的藏香的氣味,但張扶靈卻從中聞到另一種氣味,一種行將就木的老人身上散發的死氣。
張扶靈不太適應地扇了扇風,試圖把這些氣味扇走。
按理說,這種場景,這種氛圍,這種人物關係,此時此刻她應該感到莊嚴、肅穆和平靜,但都沒有,在這個黑漆漆的房子裏,她隻感覺到無端的寒意,從心髒慢慢侵入四肢。
感受到一種違背人性的壓抑。
欲望可怕,可失去欲望似乎更可怕。
張扶靈想了一堆亂七八糟有的沒的。
她靠近供桌,想要近距離看看這件充滿宗教奇詭色彩的擺件,剛彎下腰,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道十分平靜的聲音。
“貴客,終於來了。”
張扶靈被嚇了一跳,黃金瞳亮起,才發現角落裏居然還坐著一個喇嘛。
她還以為這是一間空屋子。
張起靈神色淡淡,好像早就知道有人在那裏。
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是衝著對方來的。
張起靈道:“我來拿我的東西。”
喇嘛轉著手裏的念珠,說:“貴客的東西仍在原處,有一些新增的內容,整理或許需要一些時間,不妨在這裏住下,多待幾天。”
張起靈點頭說:“有勞。”
“不敢,職責所在。”喇嘛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張起靈,“世易時移,貴客卻似乎沒什麼變化。”
他似乎是很感慨,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站起來給兩人帶路,絲毫沒計較他們擅闖的事,也沒問他們到這裏來做什麼,也沒有任何交代,隻是帶他們分別去了兩間空置的相鄰禪房住下,交代他們自便即可。
張扶靈腿腳不便,進了房間就沒有再繼續走動,張起靈來給她送藥,順便看看她的腳傷。
張起靈搬過一張凳子坐在她對麵,她坐在床上,拿起那瓶太平洋紅花油,打開蓋子後就向著手心傾倒,可不論怎麼倒,手心裏仍舊空空如也。
她看向瓶口,難以理解,想這東西是不是過期了,不然怎麼倒不出來。
張起靈在旁邊圍觀了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地伸手從她手裏拿過紅花油,拔下了裏麵的塑料瓶塞,又還給她。
張扶靈輕輕“啊”了一聲,低頭看向了自己手裏的瓶蓋。
“我以為那個是用來控製用量的。”
這很尷尬,但好在張起靈不愛說話。
按照常理,崴傷之後48小時急性期內,不能用紅花油,但是他們帶著的雲南白藥已經用光了。
況且她恢複力強,雖然一直趕路,但零零總總算起來,她就當自己已經過了急性期。
她坐在床邊,把崴傷的那隻腳搭在另一隻腿上,小心扒掉鞋襪。
露出來的整隻腳都已經腫脹起來,像一隻發麵饅頭,摸上去的手感又軟又虛。
張扶靈盯著自己的腳觀察了一會兒,覺得還挺有趣。
至於疼痛,倒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