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剛來電話，他看了直播，對你的表現很滿意，要是球隊能贏，他獎勵全隊100萬！你20萬！”
教練鬼魅般突然出現在江躊眼前，還把和王總微信聊天的記錄拿給江躊看。
“王總，是哪個王總？”
“就是那個王總，最大的。”
江躊不由得心頭一顫，瞅了瞅對方微信頭像，額頭光溜，確實是富豪榜上靠前的那位老板。
100萬！
江躊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大一筆獎勵了，以前地產老總們都是幾百萬甚至上千萬地獎，但兌現的少，王總的信譽顯然不是玻璃蓋的，100萬對他和公司而言也隻是毛毛雨，而對他們這些外賣員來說，攤下來，每個人有8萬左右，差不多是一年的外賣收入！
“幹！”
有錢能使鬼推磨，江躊突然感覺身體好多了。就像有100萬小鬼推著他，他掙紮著起身，這時才發現教練竟然也換上了比賽服。
“教練，你這是？”
“哎，我和你一樣，家裏缺錢，等下你就往門前鑽，我拚死給你傳球。”
“來，先喝口東鵬，再射一次！”
教練，38歲，以前打過丙級聯賽，小孩新冠後遺症缺錢。他塞給江躊一瓶飲料，然後肥胖的身軀迅速衝入場內，換下一個抽筋的隊員，把王總要獎100萬的消息傳達到每一個人，這些鼻青臉腫的外賣員們一個個興奮的嗷嗷叫！
江躊深受感染，他感覺有一股風吹向自己疲憊的身軀，他似乎看見了雪片似的紅票子湧向自己，落葉繽紛。
20萬！夠他回老家全款買個二手小三房了，他要拿命去拚一把！
特拉斯隊隊員人人化身炮手，球到腳下就射門，外賣員們擠在球門前，用身體擋球，球像炮彈一樣踢過來又彈回去，教練剛上場不到3分鍾，眉骨就開了花，右眼腫成了熊貓眼。
“江躊，看球！”
突然，教練一聲咆哮，一個海豚衝頂，染著血跡的皮球劃出一道斜拋線，直奔中圈。江躊腳步如風，從對方守門員身後，殺向球場中圈。
“MD，這老不死的，怎麼還能跑，快回防，回防！”
特拉斯隊守門員歇斯底裏地喊道，對方主教練也衝向場邊，大聲提醒自己的隊員回防。
“呼~”
“喝~”
江躊強力壓製自己的呼吸，胸腔如噴火的油桶，隨時都要爆炸，雙腳如灌鉛，慢慢沉重起來，他咬牙頂住，終於還是先一步觸球，一個馬賽回旋後頭暈暈乎乎的，他還是拚命把球往對方球門方向上帶。而此時，3名年輕的海港隊隊員已經包夾過來，距他隻有一個身位。
“跟上去，攔住他，拉住他，他沒體力了！”
特拉斯主教練兩眼噴火，恨不得自己衝上場攔截。
江躊咬緊牙關，雙腿漸漸地毫無知覺，僅憑借著一股氣，整個人機械式地往前衝，距離球門還有30米的距離，三名防守隊員已經和他齊頭並進，有人抬腳踢球，有人伸手拉人，馬上就要完成對他的阻擊了。
老了，這一次難道是真的不行了嗎？
江躊耳朵嗡嗡的，眼前的場景慢慢模糊起來，缺氧令他大腦反映遲鈍，肺就像一個馬上要爆炸的火藥桶，一名防守球員伸出大腿，眼看就要破壞這次進攻了。
“射門啊，躊躊~”
恍惚之間，江躊的耳朵裏突然響起一道聲音，那是五歲時爸爸鼓勵自己的第一次射門，它親切而堅定，一次又一次地鼓舞著江躊這個草根小子從無名之輩殺了國青隊，為國建過功立過業。
“爸，我想你了。”
江躊的腦袋突然安靜下來，球場上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眼前消失，他隻看到了球門，一股無形之力從天而降，他突然人一頓，反而落後三位防守球員兩個身位，一個空擋出現，他拔腿勁射，皮球如導彈般轟入球門，守門員視線被擋，甚至都沒有做出撲救動作。
球場沸騰了，這是一腳石破天驚的射門，外賣隊4:3絕殺電車隊，江躊完成了致命一擊，他興奮地怒吼，鮮血如煙花般從嘴巴散開，他笑著笑著，最終欣慰地閉上了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