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宴當天,天剛蒙蒙亮,允安睡醒就發現,自己便宜老爹已經收拾好了,在小廝小楚的攙扶下,坐上了前往鹿鳴宴的馬車。

允安靜靜地站在後麵,看著王子朔離開。

她雖然身處閨閣中,聽鄭先生的講解,也知道當今聖上曆經千辛萬苦,扳倒了兩個兄弟才有了如今的皇位,上位手段不光彩,他就更盼著整頓吏治,盼著文治武功上能有出彩的地方。

正巧,如今朝堂頗多弊病,就看他有沒有雷霆手段了。

自己老爹要是想往上爬,少不得要順應皇帝心思,做皇帝那手中刀,替他出謀劃策。

王允恩替她披上一件披風,“雖說到了春日,風還是有些涼,你這身太單薄了,出來也不怕著涼?”

“多謝哥哥。”允安笑笑,回過神來。

王允恩輕聲細語地安撫道,“你別擔心了,咱們父親向來見多識廣,是有主意的,咱們家世代承受皇恩,如今也是一樣,那怕是看在咱們祖輩的份上,聖上想必也不會難為咱們父親的。”

“你們怎麼都在這兒?早飯吃了嗎?”

崔夫人從正堂裏走出來,笑意盈盈的。

“還沒吃呢,今天有什麼好吃的啊?”

他們兄妹倆也換了一副笑臉,一左一右拉著崔夫人的手,往後院餐廳裏去了。

這一天可是十分的漫長,連鄭先生的課上,允安都有些出神,要不是她前世記憶還清晰,怕是就要受罰了。

熬到下課,天都要黑了,王宅已經掌了燈,熱烈的紅燭下,卻是幾個慌張不安的靈魂。

聽說那鹿鳴宴差不多這時候就要散了,派出去打聽的小廝也回來回話說,已經有進士回了家,還有零星幾個被留下的,王子朔就是其中之一。

穀穗捧了一盞溫熱的碧螺春過來,安慰道,“奶奶不必憂心,大爺他吉人自有天相,想必是陛下覺得他學問高,留下他再仔細探討一番呢?興許一會兒就回來了。”

“穀穗這話說的對,母親你還懷著孩子呢,孟大夫不是說了嗎?不要憂思過度,會傷身的。”允安也跟著附和。

看在孩子的麵子上,崔夫人喝了一杯茶,吃了點點心墊墊肚子。正餐還是一點沒動。

允安其實自己心裏也很慌,握著王熙鳳的手心裏都出汗了。

她依稀記得,這個劇情在另一部劇裏也見過,那次隻是虛驚一場,但是盛家也由此被皇帝敲打了一番,這次難道王子朔也說了什麼觸犯龍顏的話嗎?

王仁躺在地上打滾,一邊打滾一邊扯著嗓子大哭,喊了點什麼也聽不清,所幸那塊地被擦洗的一塵不染,他滾了不知道多久,身上都是一幹二淨的。

聽了王允安的勸說,崔夫人決定不管王仁的舉動,反正他年紀還小,搞不出其他荒唐事,整個王家隻要崔夫人一聲令下,王仁幹了點什麼事,都能被輕而易舉壓下去。

這種事出現的太頻繁,連王熙鳳這個親妹妹都熟視無睹了。

賈府裏,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地圍在一起正吃晚飯呢,各色精致的菜點擺了一桌子,隻有賈赦妻子孫夫人要立在旁邊,伺候賈母用飯,幫著添飯布菜之類的。

一個小廝忽然來報,“老太太,大老爺,大太太,王家那位大爺去鹿鳴宴,似乎被陛下留下了,眼下已然這時辰了,還沒回來呢。”

“什麼?”賈赦震驚了,猛地抬起頭來。

“莫非說錯了什麼話,被陛下留下斥責了?”賴嬤嬤小聲道,雖然聲音小,但是整個房間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