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和我說一說你的那個夢吧。”心理醫生穿著筆挺西褲的左腿微微搭在右腿上,手拿著飛行員牌鋼筆在夾在記事板上的心理評估單上畫了一筆。
“我夢見了……一個黑影,他一直在盯著我,盯著我……”
“嗯,黑影。”心理醫生把記事板放在細長的大腿上,抬手推了推眼鏡,順帶把有些遮住眼睛的斜劉海向側邊撩起。陳鄴可以清楚的看到漢密爾頓焦慮量表上,害怕的那一欄裏,在極重的地方打了個勾。
“然後呢?”現在心理醫生換了個姿勢,右腿搭在左腿上。
“然後他抓著我的胳膊,不停對我大喊,我們都來自於這裏,我們都來自於這裏……”陳鄴能順著心理醫生白色襯衫已經繃不住了的縫隙裏看到埋藏在下麵的深深溝壑。
“夢中你在哪裏?”心理醫生襯衫的縫隙伴隨著她的呼吸一張一合,看的陳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不知道,看起來是一個大湖。”陳鄴說完,放下手中已經不再滾燙,準確來說一點水都沒有的空杯子,仰頭將自己重重的砸在了床上。
“周圍有什麼景物嗎?”心理醫生在紙上寫下“疑似出現譫妄症狀”幾個字。
“在一個森林裏,湖邊有一個小木屋,和一個風車磨坊。”
“小風車,磨坊,嗯,記下來,然後發生了什麼?”陳鄴看心理醫生在紙上寫下了什麼,可能是混淆現實與夢境,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麼證明自己有心理疾病的文字,反正至少沒寫小風車和磨坊。
“他們把我往湖底按,我感覺湖水往我的肺裏湧入,然後越來越深,越來越深……”陳鄴坐了起來,用顫抖的手給自己接了一杯水。
“嗯。”心理醫生寫下知覺障礙四個字。
“然後我在湖底看到了黑影,綿延不絕的黑影。”陳鄴說完之後往床上一躺,一副徹底放棄治療的樣子。
……
“好的,這裏有兩片褪黑素,睡前服用,一次一粒。”心理醫生拿起一旁搭在電腦椅靠背上的黑色外套,開門離開了陳燁的臥室,隻在裏麵留下了淡淡的古龍香水的氣味。“如果兩日後你的情況仍未好轉,可以再次聯係我。”
“周醫生,我的兒子情況怎麼樣。”門外焦急的中年婦女輕輕抓著心理醫生的胳膊問道。心理醫生從記事板的夾子下取出一張紙,交給了陳鄴的母親。
“這裏是記錄,建議你將診療記錄帶去精神科,會有專業的精神科醫師為你的兒子開藥物。”
“有什麼推薦的處方嗎?”
“這樣吧,王姐,我在上麵寫上,嗯,利培酮,文法拉辛,複合維生素b片,護肝片,emmmm……”心理醫生在紙上寫下一大串藥物。“畢竟目前我的行醫執照出了些問題,推薦你還是去醫院複查之後進行用藥,這些藥物隻是我的一個建議。”周醫生說完,將紙條遞給陳鄴的母親,將記事板收進電腦包裏,穿鞋出去了。
“呼,這個案例,有多久沒見過了。”周薇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喂,王局長嗎,對,是我,夜鶯,對對對,那個案例又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