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稀文想起那個眼睛亮亮,渾身是刺,處處防備的女孩,心又揪了起來。
“這隻是你的猜測,並沒有實際證據。”
“範公子何必自欺欺人,隻要你想,這麼多年你都可以知道答案,我想,範尚書對於海燈是如何死的很清楚。”
範稀文眸光一暗,羞愧爬滿了臉。自己也想過,為何父親要突然喊自己回去找一方無關緊要的墨硯,赤裸裸地將自己支開,是害怕自己見到什麼嗎?
“時隔七年多,縣主再提海燈之死,是想作甚?”範稀文略有防備地問。
“當然是替枉死者複仇。”
“通過我嗎?”
“對,麻煩範公子回去轉告令尊,蠹蟲之難,千裏潰堤,希望明日早朝之上,令尊能夠重提此事,將賈島之罪坐實,斬立決。”
塗白蘋最後一句落定,範稀文渾身一顫。
“你要置賈島於死地?”範稀文驚呼。
“你明明知道海燈當時已經中了三色矛,即便是賈島後來故意將南蔓香下到茶水裏,也隻是加快了海燈的死亡,他並非真正的凶手。”範稀文又道。
塗白蘋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範稀文,然後湊近範稀文,壓低聲音道:“賈島乃阜玆國的細作。”
範稀文一怔,愣問:“你怎麼知道?”
“範公子最好想一想無辜的海燈,不知她身在地獄肯不肯過奈何橋。”塗白蘋起身離桌,出門。
範稀文又想起那一雙小獸似的眼睛,倔強、堅強、剛毅,是自己讓她變得溫順、柔和,可後來,她徹底閉上了眼睛。
範稀文握了握拳頭,似乎下定某種決心。
秋水別苑。
“小姐,這是什麼?”煙兒指著塗白蘋的外裳問道。
塗白蘋目光看過去,隨意道:“這是在紅翠樓不小心蹭到的。”
塗白蘋下樓時心情有些愉悅,步子邁得有些快,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妝容精致的女子,蹭了一袖子的脂粉。
塗白蘋突然想起什麼,著急道:“快!崔四!喊崔四來!”
煙兒不知自家小姐為何突然這麼慌張,趕緊對屋外的下人們呼喊,崔四匆匆而來。
“小姐,您找我?”
“快!你現在立即駕馬進城一趟,看一看賈島是否還在府裏?”
崔四略有不解,“隻是看賈大人是否在府裏?”
“是的,今夜你帶人遵守在賈島身邊,若有異動,隨時來報。”
“是。”
“紅翠樓和賈府都要派人去看,賈島不在府裏就在紅翠樓裏。”
塗白蘋囑咐了一句,崔四急急離開。
夜色茫茫,塗白蘋抬頭看了看天,希望一切順利。
紅翠樓裏。
“確定嗎?”一人立於窗邊,不鹹不淡地問。
“奴看得清清楚楚,今日永嘉縣主與範公子在紅翠樓裏秘談了一下午。”
“備馬!”
“備馬?公子這個點要去哪?”錦華錯愕道。
“快去!再不走你公子的小命都沒了。”男子聲音輕慢,並不很是擔心的樣子。
錦華領命出門。
賈島抬起頭看了看天,今夜還是上弦月,不太好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