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皆是麵露喜色,卻又擔心蘇正德隻是一時氣話,便一個個都偷眼朝他臉上看。
蘇正德卻反而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明日我就去找文二哥,此事,還得勞煩他與族長費心。”
說著看向蘇惟生,“若不是看在長生的麵子上,他二位可不會管這種閑事!”
提到族長,周氏不甘地道,“那老爺子跟大……蘇正宗,難道就這麼算了?”
蘇正德如今對自己的腿也沒那麼在意了,幹脆直言道,“你兒子弄掉人家一個兒子,回頭老爺子也沒了我這個兒子,細算下來,咱家還賺了呢!”他不願再叫那人“爹”,隻好以“老爺子”代替。
蘇惟生並不吃驚,自己的行蹤能瞞過外人,卻糊弄不過家人。
此前不往那上頭想,不過是因為他沒有動機,如今有了這般情由,露餡隻是遲早的事。
隻是周氏自來膽小,會不會又以為他撞客了?
周氏半天沒反應過來,還是蘇沁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才恍然大悟,卻並未露出懼怕之色,反而目露憤慨,
“幹得好!壞心眼兒的畜牲,他活該!”隨即又遲疑著看向自家深藏不露的兒子,“長生……你……把人弄死了?”
蘇惟生淡聲道,“若是真弄死了呢?”
周氏與蘇瀾都沒什麼心眼兒,蘇正德與蘇沁卻敏感地察覺到他整個人都有些緊繃。
不過在座的人都確實很好奇就是了,畢竟蘇惟智的去向已成了清水村的一大謎團。
周氏想了想一咬牙,“若是讓官府查了出來,大不了娘去抵命!”
說著擦了擦眼角,“難為你這孩子了,為著你爹,竟一個人去做這等危險的事,可有嚇著?日後可不興一個人去冒險,若是還要報仇,你……你帶上娘!”
周氏雖膽小,卻自有一本賬。在她心裏,丈夫兒女就是逆鱗,把她丈夫弄成這樣,賠條命怎麼了!她還嫌不夠呢!竟絲毫沒覺得六歲就敢殺人的兒子有多狠毒。
蘇惟生不禁失笑,帶上娘幹什麼?流一缸眼淚把人淹死麼?心底卻也著實鬆了口氣,“沒死,我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說著望向書案上骨節修長、潔白無瑕的手一時有些怔忡。
前世為慶隆帝處理前朝後宮的陰私事,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如今這雙手尚且幹幹淨淨,正常人的生活得來不易,誰也休想破壞!
得知蘇惟生把人弄暈打扮成個姑娘送進了楊家,除了蘇瀾,眾人都是瞠目結舌。
對著兒女,周氏張了張口,艱澀地道,“那楊員外,竟就如此……”收用了?
蘇惟生無所謂地道,“或許吧,否則清水村這麼近,蘇惟智為何過了五年也沒回去呢?”
他自然不會說自己早知楊建棠性喜孌童,否則以他當時的年紀幹出這種事,實在算得上陰毒了。
蘇正德讓周氏與蘇沁先行離去,自己則留了下來,看著眼前麵露忐忑的次女與獨子,沉聲道,“那楊二老爺……可也是你們幹的?”
蘇瀾欲言又止,蘇惟生則坦然道,“是。”
蘇正德聽說過楊建霖與小丁的下場,那等畫麵光想想都叫人難以啟齒,“你們是如何……”
蘇惟生微微一笑,“爹,既已得到想要的結果,何必太在意過程?”
想到那一晚趴在門縫邊看到的場景,蘇瀾也暢快地道,“我還嫌便宜他了呢,好在老天有眼,趁早把人收了去!”
早在四年前,那楊建霖便一命嗚呼了。楊家早放出了消息,隻是不知,是長年癱瘓苦不堪言,還是因家中妻兒伺候得不夠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