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於大誌,蘇惟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人總盯著他幹什麼?難道還想伺機對他不利?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至於此!
他卻不知道,於大誌那日被小柱趕出去後受盡了恥笑,連同伴都不敢再與他同進同出,生怕也遭人鄙夷。
因此這人院試前幾天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淨想著怎麼找機會也讓蘇惟生丟個大醜了。而且在院試時見他答得順暢,隻顧著盯人去了,自己的卷子都沒答完呢!
於大誌自知中秀才無望,卻不思考自己的原因,反把賬全算在了蘇惟生頭上。方才見他得了榜上第二名,風光無限,心中更是嫉恨難消——憑什麼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能中秀才,我年近而立卻仍然是個童生?
(蘇惟生:怪我咯!)
總之,眼下的於大誌是妒火中燒,再加上先前丟臉的恩怨,一下子說是恨蘇惟生入骨也不為過了。
蘇惟生現下可沒空關注他,吩咐完小柱就把事情拋在了腦後。
蘇正武把人帶到府城時就說過,得知他中了童生,張媽一家便主動提出將活契轉為了死契,因此許多事情倒也能放心交給小柱去辦了。
倒是在他百無聊賴地在房間等同伴時,掌櫃的帶著小二找上了門。
蘇惟生心中疑惑,“可是房錢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掌櫃的態度比起先前又恭敬了不少,堆笑道,“是這樣的,敝店已決定免除您在店內的一切費用,這是秀才公入住以來花費的銀兩,請您收下。”
說完後麵的小二就端上一個托盤,上麵是兩錠五兩的銀子和一塊碎銀。他們住了十來天,客棧是包飯食的,算起來的確是花了十兩多。
蘇惟生挑眉,“哦?是所有中了秀才的都免掉一切花費?”
那當然不是,甲科前十才有這待遇呢。
蘇惟生可不信天上能掉餡餅,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沒個頭緒,索性直接發問,“可還有什麼要求?”
那掌櫃見他不接銀子也不說話,正心中忐忑呢,聞言忙回道,“也不用別的,請蘇秀才留下一副墨寶就行。小店也不會拿去做別的,隻是掛在牆上供人賞閱。”
雖然對如今的蘇家來講,十兩銀子不算多,但蘇惟生是經曆過一文錢都要精打細算的日子的,能省下來自然是最好,都能買上一匹上好的布料了呢!
說來如今他已有了正經功名,家中稍微過得好點也不必再怕人覬覦,前幾日還買了好些綢布首飾,就等著回家送給娘和姐姐們來著。
想到大堂內掛著的字畫,蘇惟生覺著自己反正不是頭一個,也不怕叫人說滿身銅臭,便摸摸下巴,“寫什麼?”
掌櫃的立刻讓小二下去拿文房四寶,“不拘寫什麼,隻要蓋上您的私印就行。”
看著小二端上來的徽墨端硯澄心紙,蘇惟生一愣,真是,多少年沒用過這等好東西了啊!
心道自己真是墮落了,竟因這些身外之物產生了一丟丟興奮的感覺,當下也不再猶豫,便挽起袖子寫下了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客似雲來”,又蓋上了自己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