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太爺猜到了,其他幾家呢?
蘇惟生心底陡然冒出一股寒意——蘇老爺、曹家、杭家、杭嬸子、何家……蘇老爺本就是知情人,其餘人從未見過禦用的東西,倒不會生疑。
那就隻剩杭家了。
杭知府麼……定國公府之事就是找他打聽的,心中縱然有疑問,也隻會猜測蘇正良、或者他蘇惟生手眼通天,用什麼別的手段搭上了定國公府。
畢竟,蘇正德並非蘇信親生之事,隻有少數幾人知曉。而這幾人,絕不會告訴杭家。
以杭知府的年紀,自然沒機會見到忠毅公夫人,那麼,誰會因一盒茶葉就懷疑到未來姻親的身世呢?
蘇惟生終於放下心來。
寧老太爺瞧著他臉色變來變去,不禁有些好笑,
“杭家三小子少時雖有些桀驁,卻最是光明磊落,因此與其父兄頗有些齟齬。即便有事,也不會對家裏說。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緊接著又道,“後來我又尋人打聽了你爹的年紀,與這些年定國公府一直在找的人對得上,便直接寫信問了你姑祖母。”
三月底寧老太爺就收到了回信。
太夫人素知他為人,並未在故人麵前否認,反而托他尋機教導教導蘇惟生。
當然,若能再教一教蘇正德,就再好不過了。在她看來,侄子還年輕,前些年已是耽誤了,若能在下半輩子有個喜好、出息,也不枉活這一遭。
對此寧老太爺不置可否,這兩個月以來他也去看過這個晚輩幾次,得出的結論是“純樸有餘,機變不足,不如其子多矣!”
當然,他見識過蘇惟生護短的模樣,並未在這年輕人麵前提起。
蘇惟生卻並未忘記嶽西池的求親,“那麼,寧淑人也知道了?”否則如何能同意嶽西池的婚事。
寧老太爺搖頭,“但凡秘密,多一人知曉便多一份風險,今上雖秉性純良,卻也有自己的堅持。眼下太子之爭太過激烈,京城風高浪急,連老夫也不得不避其鋒芒。你爹的身世一旦被有心人利用,當成攻訐定國公府和蘇家的工具,怕是難得善終。”
也正是因此,得到太夫人的確認,得知蘇正德暫時並不打算認祖歸宗時,他老人家才會更加高看此人一眼。
“知女莫若父,阿池母親能鬆口,是我讓阿池用了別的法子。你放心,以她的性子,既然答應了,日後就不會給你姐姐氣受。當年老夫公務繁忙,有時難免照料不過來,讓我這外孫幼時吃了不少苦頭。所以但凡他合情合理之所求,我與他母親都不會反對。”
杭知府與父兄有齟齬,嶽西池幼年吃了不少苦頭……蘇惟生腦中的疑問更多了,不過事關長輩與好友家中隱秘,追究太過也不像樣,何況他本也不是好奇心多重的人,
“那晚輩回去問問爹娘的意思?”
“可以漏個口風,明日我便請媒人上門提親。”寧老太爺點頭,“對了,池哥兒並不知曉你爹……”
蘇惟生答道,“晚輩明白。”
他不願探究寧老太爺到底是看重蘇正德“淳於容”的身份,還是單純看重自家大姐的品貌——隻要嶽西池是良配就成了,其餘的東西,真的沒那麼重要。
左右他爹也不可能換個娘肚子重新投胎,太過糾結豈不是徒增煩惱?
“嶽公子向你大姐求親?家裏還答應了?”蘇正德驚得險些打翻手邊的茶盞,“這……這……我們小門小戶的,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