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曉嬋眼前一片模糊,“這些事,為何你從未與我說過?”
杭曉嬋在祠堂聽父親提過,知道林鈴是自縊而亡,便猜到事情不簡單,卻從未想過她竟然是失貞後才會自縊。
況且聽高氏與杭二太太的話音,連五姑母當年也……杭曉嬋隻覺得腦子裏一團亂,不敢相信,卻又找不出理由來反駁。
蓮蓬含淚道,“三爺被趕出京城,老夫人臥病在床,您在府裏日子本就艱難,奴婢何苦說出來惹您心煩?即便說了,小姐您又能如何呢?”
“是啊,我又能如何呢……”她不過一介萬事都由不得自己的深閨女子罷了。
蘇惟生卻一個激靈,“杭伯父被趕出京城?這又是怎麼回事?”
杭曉嬋擦掉洶湧而出的淚水,“表妹過世那天半夜,父親不知因何事觸怒聖顏,被痛打了二十大板,又帶著傷在祠堂跪了三天……”
當時已是三更時分,她與幾位姐妹在祠堂裏睡得迷迷糊糊,杭參政突然就被老侯爺身邊的人帶了進來,背部與大腿以上血肉模糊,人已昏了過去。
她嚇得魂飛魄散,撲過去抱著杭參政的頭便喊道,“大夫呢?快去找大夫!”
杭管家卻歎息著道,“老侯爺不讓請大夫,也不許人來探望。”
隨後便命人就搬了張屏風過來,放在中間,將杭參政與另外幾位小姐隔開了。
杭參政一向受小輩們歡迎,見他如此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卻苦於仍被罰在祠堂思過,什麼也做不了。
最後還是杭曉嬋按捺住驚慌,求杭管家先讓人打盆水來,她想替父親清理一下傷口。
杭參政受了罰,卻仍舊是最受老夫人寵愛的三爺,下人們雖礙於老侯爺的命令不敢請大夫,卻也不敢真的把人撇下。杭管家便命人打了水送了傷藥。
這時萬氏與杭君諺也聽到信兒,偷偷摸摸地過來了,將幾個姑娘家趕到屏風後,替杭參政處理了傷口。
第二天一早,其他幾位姑娘就被放了出去,唯有杭曉嬋心裏自責,又擔心父親的傷勢,沒有離開。
“父親在祠堂起了高熱,昏迷了一天一夜,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讓四哥徹查表妹的行蹤和死因。說為何會好巧不巧地撞到人家槍口上?為何府裏那麼多丫鬟婆子,就讓表妹在眼皮子底下自盡了?是不是下人玩忽職守……可是四哥說,祖父有令,此事到此為止。他……不肯查……四哥一向與祖父和大伯親近……”
四哥指的是杭君諺,他在杭家族中排行第四。
“伯父竟受了傷,還起了高熱?可要緊?”
至於杭君諺麼,端看杭參政放外任近十年,他一次也沒來過博陽,便知父母弟妹在他心裏的地位了。
也不知杭參政放外任這些年,老揚威侯父子都教了杭君諺些什麼,才讓他如此言聽計從,連親生父親的話也不肯聽。
杭參政在重傷之際麵對長子的拒絕時,心裏又該是何等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