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惟生卻陷入沉思,這屆會試似乎對自己幾個不大友好。
範伯寅就不說了,潘遠洋是潘士連的伯父,也是上上一任禮部尚書,後因舊疾纏身,同寧老太爺前後腳致仕,其後便一直在家休養。
也不知熙和帝是怎麼想的,竟把他請出山來,擔任這一屆春闈的正主考官。論資格,潘遠洋的確比位居一品的範伯寅老得多。
“平夏,你去把何少爺跟表少爺叫來。”
“不用了,已經來了!”何軒二人也跟了過來,“出什麼事了?”
蘇惟生把手中的信攤開給二人看了一眼,便放在油燈上將之燒成了灰燼。
“先前倒是沒想到潘遠洋頭上。”何軒思索片刻,“你可知他文風如何?”
蘇惟生道,“大伯父提過,文風平實,與範伯寅正好相反。”
曹承沛驚呆了,“你的意思是,這段時間的駢文都白練了?”
何軒也詫異地看向蘇惟生,“不會吧?”
“未必,”蘇惟生搖搖頭,“我想到的是,潘遠洋有宿疾在身,這兩年也未見好轉,幾天幾夜不眠不休批改試卷的強度,他受得了嗎?若潘遠洋不能參與批改試卷,那麼就算是他出的題,也照樣要按照範伯寅的喜好來寫文章。”
何軒眼中一亮,“對啊,閱卷者才是打分評名次者!”
“所以在方才給茂謙送去的信裏,我也沒提潘遠洋的文風喜好。”蘇惟生沉吟道,“我總覺得他隻會參與出題,不會參與閱卷。若當真提了,反而誤導了茂謙,倒不如讓他安安心心再熟悉一下駢文。”
“不錯,”何軒點點頭,“那就這樣吧。”
直到小柱過來回稟信已送到,蘇惟生三人才各自散去,安心睡覺。
會試的規矩與鄉試時差不多,連考三場,二月初八午時入場,初十晚上離場,二月十一午時入場……以此類推。
這天三人睡到巳時才被人叫醒,用了飯再互相把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確定沒問題了,便立即出發朝貢院趕去。
離貢院還有好長一段距離,馬車就走不動了,三人隻得下來步行。
這一次參加會試的考生有多少,蘇惟生並沒統計。但他知道,熙和十七年的會試考生高達一萬五千人。
想想院試和鄉試的時候吧,僅僅四五千的考生,貢院門口就已被堵得水泄不通了,現下這麼多人,擁擠程度可想而知。
幸好三人提前來了,大家依照老規矩,提前約好了在哪裏碰麵。
現在平夏跟阿海兩人一左一右把蘇惟生護在中間,還有個小柱在前頭開道。
何、曹二人也被各自的小廝護得嚴嚴實實,一行人擠了老大半天,才把三名考生送到約定地點。
“來了?”嶽西池離得更近,早就到了,“這麼多人,我還擔心你們擠不進來呢!”
蘇惟生左看右看,“茂謙呢?”
嶽西池還沒回答,就見蘇茂謙被阿大阿二護著擠了過來。
眼下人多嘴雜,也不是能說話的地方,所以即便蘇茂謙對於範伯寅和潘遠洋有一肚子的疑問,也隻得咽下去。
五人閑聊了幾句,沒過多久,白修竹也到了。
鄉試是以“府”為單位入場,會試則是按郡。
因為曆屆考生太多,為了方便讓考生們找到入場的地方,每一屆每個郡從哪個門入場都是規定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