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過短短兩天,何氏已接了不少帖子,蘇惟生如何會不知道呢?
他還知道,部分有權勢之人向來奉行“不為我所用,也不能為他人所用”的原則,倘不能將他納入自己陣營,便有可能動手除去。
熙和帝在太宸殿與他一番長談,而後棄趙懷瑾而選他,表明了看重之意。此時他已成了眾人眼裏的香餑餑。
一旦與某位皇子的人走得太近,那麼等待自己的,將會是無數狂風暴雨。
跟張學士家結親卻不一樣,張學士雖有個晉王當孫女婿,平日卻萬事以皇帝為重,從未旗幟鮮明地為晉王爭過什麼,也算是熙和帝的心腹之一。
且晉王擺出了不爭的姿態,還不至於礙太多人的眼。
他閉上眼徐徐吐出一口氣,“多謝晉王和張大人為我費心。我會請大伯母放出話去,要為未婚妻守上三年,如此才不枉我們青梅竹馬的情誼。”
蘇惟生心想,這熙和帝也真是的,點了他為狀元,卻讓他得罪了趙家。堂堂尚書,隨便動動手指都能捏死他。
但讓他做趙家女婿?抱歉,鈴兒大仇未報,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會定親。
張嘉樹知道他主意已定,歎了口氣,“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
蘇惟生拱手道,“那就多謝了。”
張嘉樹想了想又道,“我知道蘇家的立場,祖父也是一樣。晉王和王妃的親事,原本祖父是不同意的,但他二人同你和……那位姑娘一樣,青梅竹馬、情誼甚篤,祖父實在不忍心棒打鴛鴦。而且王爺對你並非隻是單純拉攏、想要你做些什麼,他是真的很欣賞你的才華。”
蘇惟生點了點頭,“多謝張兄提醒。”
不想讓他做什麼?這些皇子他一個都不信。隻是晉王的名聲好也是事實,以後如何,看看再說吧。
三月初三何軒幾人參加了朝考,第二天結果就出來了。
何軒和蘇茂謙都考上庶吉士,進了翰林院。
曹承沛改了主意想去西北,蘇正良也覺著,西北官場換血之後將大有可為,便讓他先去大理寺掛了個八品小官兒的職位。
反正新科進士都有三個月的假期,等他們放完假回來,一切也該有了定論,屆時再申請外放也不遲。
回南陵的船早已定好了,出發的時間就在三月初五。
蘇惟生、何軒和曹承沛在結果公布當天晌午,就迫不及待地去了翰林院和大理寺請假。
新科進士的探親假是慣例,張學士和杜大人都批得十分痛快。
幾人拿著假條和公文直接回了南郊收拾東西。
但晚間蘇惟生告別何、曹二人踏進自己院子,卻發現有些不對勁——小柱三個都在前頭院子,自己屋裏的燈怎會亮著?
他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身量高挑、黑紗罩麵,眉間一顆細小的朱砂痣,不是蜮族那位聖女又是誰?
蘇惟生心中大驚,麵上卻疑惑道,“姑娘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在下的房中?”
聖女麵紗下的唇角微微一勾,輕聲道,“別來無恙啊!我該叫你一聲狀元郎,還是蘇……公公?”
蘇惟生不動聲色地道,“姑娘此話何意?若再不自報身份,就別怪在下無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