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陛下很重視農事啊!”郝侍講感慨一句,眼珠轉了轉,又看向趙懷瑾,“趙大人,要不你也寫封關於農事的折子交給皇上?”
“不必了,下官的長處並不在此,”趙懷瑾淡淡回了一句,就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的確羨慕蘇惟生,可為何要在自己不擅長的方麵勉強與人爭?屆時鬧出笑話來,丟的還不是趙家的臉!
這郝侍講一看就是想效仿蘇惟生,卻偏偏拉上自己,究其根底,不過是想借自家祖父的勢罷了,當他是傻子麼?
“呸!擺臉子給誰看呢,不就仗著有個尚書祖父嗎!”郝翰林狠狠啐了一口,灰溜溜回了前院。
另一邊,蘇惟生跟著蔡公公進到太宸殿,就見熙和帝正在看奏折,寧老太爺則坐在下首喝茶,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他原打算伺立一旁,等熙和帝批閱完再說,豈料熙和帝一看見他,就將手裏的朱筆一放,衝他招了招手,
“你來,坐這邊!”
賜了座,熙和帝便迫不及待地開口,“蘇愛卿既提了這麼個建議,應該有法子解決放開路引後引起的各種問題吧?”
蘇惟生當然不可能真的提完建議就甩手不管,對於可能會引起的問題他早就考慮過,並拿出了相應的解決方案。
不過他並未立即回答,而是反問道,“臣能問一問諸位大人提出了什麼觀點嗎?”
說實話,熙和帝真不是個愛擺架子的皇帝,在臣子麵前也一向沒啥威嚴。要不是穿著那身龍袍,估計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不管他從前做過什麼,又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可在與蘇惟生僅有的幾次見麵中,都表現得十分隨和。
因此蘇惟生雖然不敢掉以輕心,但在他麵前還是少了幾分拘謹。
果然,熙和帝並未介意他的避而不答,而是將裴允致等老臣的顧慮一一講給他聽。
講完才憂心忡忡地道,“朕也擔心此政令一出,一旦管束不好必將引起大亂,到時再想收拾這個爛攤子,就難了!等世家緩過勁來,以此為借口采取什麼手段,這些年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格局怕是會再次生變。”
看到熙和帝眼底的青黑和滿臉的疲色,蘇惟生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當皇帝風光是風光了,其中的艱難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不改製,熙和帝就隻能繼續做世家的傀儡,改製又要麵臨風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背上千古罵名。
熙和帝若在登基之初就能強硬起來,也不至於造成眼下的局麵。
但他庸庸碌碌一事無成地做了二十年皇帝,再加上先帝晚年留下的隱患,大魏積弊太深,已容不得他再存半分僥幸了。
蘇惟生甚至在想,是不是隴西民亂和西北戰事給眼前這位優柔寡斷的君王敲響了警鍾,才讓他如此迫切地想要做出改變呢?
他定了定神,“縱觀曆史,哪一次改製不是千辛萬苦,困難重重?改與不改其實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間,就看皇上是否能下得了這個決心了。”
他是在試探熙和帝的態度。
法子是有,困難也無可避免,以眼前這位皇帝從前的稟性,萬一遇到難處時聽大臣們抱怨一通就後悔了,再拿他跟寧老太爺這兩個倡議者開刀,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