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蘇惟生有些牙疼,“開堂審案,滇池王爺從來不管的麼?”
任通判以為他已對滇池王不滿,心中更加得意,麵上卻委屈得了不得,
“大人也知道的,隻有這等王爺不樂意管的小事兒,才會落到府衙手裏。”
蘇惟生並沒發表意見,心下一哂,“知道了,本官再看看這些卷宗,回頭就往滇池王府送拜帖。一切,等本官見過王爺之後再說。”
任通判低頭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口中卻道,
“大人此言有理。隻是王爺日理萬機,也不知有沒有空見大人。所幸離得近,多等些時日總會有機會的。”
言畢便抬頭去看蘇惟生的臉色,卻見他但笑不語,神情溫和,眼神卻異常犀利,仿佛把自己的底細看了個明明白白。
任通判心裏一個咯噔,這位新來的小知府看起來不大好糊弄啊,不愧是皇上的門生!
可轉念一想,再聰明又如何?終究是個毛頭小子罷了。
況且在花城,一切都是王爺說了算,就算是條龍,到了這地方也得老老實實地趴著!
蘇惟生在衙門坐了一整天,也問了一整天,不管什麼問題,到最後都以一句王爺說了算作為結尾。
他心知肚明,任通判這是在糊弄自己呢!
——滇池王要是當真大小事一把抓,哪還有空閑處理大魏與外族、與木那交趾等國的事務?
滇池王又沒有三頭六臂!
一個被花城瑣事纏身的人,能如此得外族敬重麼?去年在接待使臣的宮宴上,他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可即便知道任通判是在找借口,蘇惟生一時半會兒也是束手無策。
在花城,滇池王府就是皇帝老子,說的話比朝廷還管用。不管他想做什麼,沒有王府的同意,都隻能事倍功半。
蘇惟生知道急也沒用,花城的情形由來已久,前任謝知府又未曾留下隻言片語,指望在短時間內改變現狀委實不大可能。
與其跟個通判較真,還不如想想怎麼去見一見那位滇池王爺。
而任通判麼,蘇惟生不大相信他就是得了朝廷或者買通月色閣那人授意,要刻意讓自己與滇池王產生矛盾的人。
無他,那家夥太蠢,表現得也太明顯——一個對自己有敵意的人說的話,傻子也不會輕易相信吧?
不過盡管如此,蘇惟生仍然不敢掉以輕心,決定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眼下更要緊的,是花城府的事。
他是個有耐心的人,窩在府衙看了整整三天的卷宗,才讓邵師爺往滇池王府遞上了自己的拜帖。
結果麼……不出所料,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府衙的一舉一動,都被任通判這地頭蛇盯著呢。
他見狀忍不住幸災樂禍,對蘇惟生連表麵恭敬也做不到了,明擺著看不上這個空頭知府。
任通判強勢,蘇惟生來時遇到的下馬威郝同知也嚐過,他在京中受氣再多,也是堂堂二榜進士出身,竟被個補缺的舉人為難至此,心氣兒如何能平?
當下毫不猶豫地站到了蘇惟生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