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彩沉默片刻,“可是蘇大人,我們兩族是因祖上助太祖滅了前朝驅逐外敵才得封土司。這新來的裕族無功無績,聽說祖上還是苗人,為何不能讓我苗人土司管轄,反而要另行請封?這讓我大姐和都野土司顏麵何存?”
蘇惟生心說,是驅逐外敵了沒錯,可你們兩族的上一任族長同樣也賣過國、殺過花城百姓,現下為了爭勞力,竟還給自己臉上貼起金來,可要點臉吧!
“裕族人口並不比你們少多少,人家族長管得好好兒的,為何要並入苗族?就算真要並,又該並入東苗還是西苗?”
“當然是東苗!”
“當然是西苗!”
兩人異口同聲,卻誰都不肯讓。
“好了!”蘇惟生一見他倆就頭疼,“你們也看見了,並給哪族都不合適,總不能一分為二吧?換了你你能願意?”
“王爺的意思還是保持現狀,眼下花城最要緊的並非夷人之事,而是收成和軍餉。我聽說王爺最近心情可不大好,二位若想上門鬧,還是掂量著些為妙。”
“不過裕族雖然是本官發現的,可咱們的交情,我也沒忘。”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長長歎了口氣,
“當初本官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不知吃了地頭蛇多少暗虧,想帶大家堆個肥,一開始都沒人配合,暗地裏不知想了多少法子!最後不還是辦成了!”
“所以讓我說,這當官的想要做成什麼事,還是得憑本事……”
說著像是突然發現自己失言,
“瞧我這性子,一說起初入花城時的艱難就沒個完,見諒,見諒!說起來,當初你們二話不說就派人下山配合本官的工作,這情分,我心裏記著呢!”
他重重拍了拍都野的肩膀,“咱們的交情可不是假的!”
兩人聽得雲裏霧裏,都傻了。
一出門,都野就問,“你說蘇大人後來那句話是啥意思?我怎麼沒聽懂呢?大哥還真沒說錯,這些讀書人有話也不肯明說,就喜歡拐彎抹角!”
烏彩橫了他一眼,“蠢貨!平白無故的,蘇大人怎麼會說起初入花城的艱難,還有……憑本事……這是在暗示我們,有事兒找裕族去,要是咱們能憑本事讓裕族聽話,他們也不會管!”
都野眼睛一亮,“各憑本事?也就是說,蘇大人是站在咱們這邊的?”
“誰知道呢?”烏彩嫌棄地瞥他一眼,“漢人本就不愛管咱們這些外族的事兒,不然你以為咱們憑什麼在滇池王眼皮子底下逍遙這麼多年?”
剛送走那兩個,郝玉成又來了,問的也是同一件事。
蘇惟生十分耐心,“這事兒也巧了,本來是不放心詹大人的身子,想著親自去看看。誰知道梁一樓想到了治病的法子,卻缺了幾味藥材,觀山窮苦,找遍整個縣城都沒找著,有啥辦法?”
他麵上頗有幾分無奈,“隻能上山找了。剛巧葛千總也想給王爺弄幾張皮子,大夥就一道進山了……哪曾想那深山裏還有人住呢?”
郝玉成一臉後怕,“大人的膽子也忒大了些,黃石山的事才過去多久,就敢跟著滇池王的人進山。那山上豺狼虎豹何其多?這些人又不一定可靠,倘有個萬一……皇上還等著您回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