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軒到任第二天就開始熟悉公務,有蘇惟生這層關係,理所當然沒有受到半點刁難。
隻是同知掌鹽糧,後者還好說,按部就班就成。
倒是關家被滇池王發落之後空出來的位置和那部分鹽引,家家都想要,一時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何軒隻好挽起袖子,跟幾大家族扯皮去了。
蘇惟生跟滇池王定下買織機的事,又去山上和地裏巡視了幾天,夏禮青的信就到了。
夏禮青其實也沒親眼見過蔡東留下的那封信,是太夫人講的。太夫人麼,自然又是從江太後那裏聽來的。
哦,熙和帝倒下之後,江太後就發了話,太夫人婆媳這會兒已經回家去了。
在發現熙和帝癱瘓之後,馮公公的對頭賈公公立即召了太醫,並把馮公公這一係的人全數關押,然後偷偷去稟報了江太後和宋皇後。
江太後悄悄將寧國大長公主、承恩公、揚威侯和幾位閣老請進了宮。
熙和帝中毒的時間太久,蔡東的遺書上又沒說是下的什麼毒,太醫院始終沒能找出解毒的辦法。
因太子未立,幾位閣老各有立場,一鬧起來,宮裏就亂成了一團。
還是寧國大長公主站出來穩住了局麵,一邊下令懸賞找神醫為熙和帝治病,一邊審問馮公公、小歡子和平日與蔡東走得近的宮人,徹查蔡東的底細,一麵令京城戒嚴。
蔡東的底細並不好查,多年前給他去勢的老太監早就死了,賣他進宮的伢人一家也早已不知所蹤。
馮公公隻說得出蔡東似乎對杭家三爺恨意不淺,除了蔡東本人,竟誰也不知他那所謂的身世是真是假。
至於毒藥的來曆就更不好說了——
蔡東平日是和小歡子輪值,自有休沐時間,以他的身份,拿個腰牌出宮簡直輕而易舉,誰也不會不長眼去跟蹤他。
所以蔡東出宮後做了什麼,接觸過誰,闔宮竟無一人知曉。
那夜的藥是小歡子親手煎的,卻是蔡東親手端給熙和帝,宮人親眼所見,銀湯匙並未驗出毒來不說,蔡東還嚐過一口。
江太後歎道,“誰能想到,這混賬竟早將性命置之度外了呢!”
自己親手養大的兒子成了個廢人,除了眨眼,竟什麼都做不成了!
江太後隻恨不得把蔡東和死去多年的禮親王都拖出來鞭屍才好!
寧國大長公主道,“隻是皇上已然如此,咱們還是要想想以後怎麼辦。皇上出事前,可曾講過屬意哪位皇子?”
賈公公就說,從前都是馮公公跟他的徒弟近身伺候陛下,不如宣來問一問。
對於伺候不周的馮公公和禦前的所有宮人,在場大多數人同樣恨得咬牙切齒,但事關皇儲,當然得等把話問完了再處置。
馮公公帶著眾人去禦書房,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從“克寬克仁”牌匾的後頭取下了一道聖旨。
那本是熙和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後,為防萬一提前寫下的遺詔。
聖旨上除了言明自己在位的功績和一些勸勉的話,隻有兩件大事:
第一,傳位於皇四子嘉旭,即晉王;第二,命次輔範伯寅、閣老裴允致為輔政大臣。
這天沒有早朝,朝臣們早坐不住了,取聖旨的動靜不小,許多權貴對宮裏也並非一無所知,就一窩蜂地湧了過來,聖旨內容就此公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