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自在在巨樹巷住了三天,趙贇在第四天頭上,說商行有件事情要他決斷,急三火四出城走了。
杜氏麵上年輕,實則快五十歲了,早已不複從前對夫君的依依不舍,趙贇一走,她轉臉就笑嘻嘻看著三個子女,商量午飯吃什麼好。杜氏這樣,林自在倒放下心來,自己在杜氏心裏排名第幾都無所謂了。
飯後,杜氏又跟林自在商量,媒人提過的幾個姑娘到底哪個更適合趙瑾。林自在笑說,“那還得阿瑾自己選啊!”
趙瑾臉都紅了,“我哪懂怎麼選,阿娘選的,自然是最好的。”
“你放心,阿娘知道阿瑾喜歡什麼樣的,一定給你選個家世好,心地好,識大體,漂亮溫柔,孝順體貼的姑娘!”
阿瑾的臉像塊紅布,“阿娘阿姐,下午還要當值,我走先。”說完就跑出門去了。
趙璟在一邊看著,笑嘻嘻地。
杜氏點著他的腦門,“你不用笑,回頭就輪到你。”
趙璟一偏頭躲開阿娘的一陽指,“師尊說了,修道之人,要戒淫邪!”
“屁!傳宗接代,周公之禮,怎麼就成淫邪了!”
“......反正師尊說,我還小,要以修煉為主,要凝練精元,還說女人是老虎,沒有道侶,可保長生呢。”
“呸,你這拜的什麼師尊,這是要我趙家斷子絕孫呢!”
林自在聽了笑得不行,杜氏白了她一眼,“阿娘三十歲,你都及笄了!”
“停停停!”林自在連忙求饒,心中一動,從儲物戒中拿出測靈石來,讓杜氏將手掌覆上,杜氏嗔道,“阿璟你看你阿姐,還像七八歲時那般調皮。”嘴上說著,雙手已經放到了測靈石上。
五道光芒騰地閃耀起來,晃得一家三口都不出聲了。
杜氏像被燙著了一樣縮回手,呆呆地看著林自在,“阿蘅!”
林自在感慨,原來趙蘅的資質是隨了杜氏。——杜氏也是五行均勻的混沌靈根呢。
可惜,這麼多年,杜氏從來就沒測過靈根,以至錯過了最佳的修煉時機。
杜氏用手帕掩麵,起身回了自己的臥房。
“阿姐,原來你的靈根像阿娘,我的靈根像阿爹啊!”趙璟感慨。
趙瑾關心的是,“阿娘這個歲數,還能修煉了嗎?”畢竟當年趙贇28歲開始修煉,已經很吃力了。
“能。”林自在肯定地說。
當天,林自在就給杜氏講解人體穴位、經絡走向,第三日,帶她和趙璟去了五羊山修煉室,一周後,三人喜氣洋洋回來。
杜氏那日哭得很傷心,讓林自在以為她很遺憾錯過修煉,但真正引氣入體後,就發現並不是。杜氏牽掛的事情太多,又參照趙贇的例子,認定自己骨齡太大,一生都難達築基。林自在堅持讓她修煉,說她靈根上佳,一定可以築基,杜氏表麵點頭,心中卻是不信。
全家隻有趙瑾沒有靈根,林自在擔心他會不好受,趙瑾確實也鬱悶了幾天,但想通了之後,就徹底釋然了,他說,“我能活著就已經很幸運了,再東想西想,老天爺都不容了。”
林自在覺得他能這樣想,以後的日子肯定錯不了。
將巨樹巷的房子都刻了金剛符,給母子三人都掛了平安符,又給杜氏留了個裝滿靈石、金銀、丹藥和符籙的初階儲物袋,還給了趙瑾一把來自末世的鋒利匕首和幾張凡人能激發的符籙,叮囑他照顧好阿娘,就帶著趙璟去了都城。
因為杜氏,耽擱了多日,若昏已在傳信符中數次催促,林自在想著還沒有好好問過趙璟的修煉,就幹脆帶上了他。
畢竟有著血脈上的天然聯係,趙璟這些天很快又找到幼時的感覺,跟林自在越發親近。
他是土木雙靈根,煉氣七級,這次是領了宗門任務出來的。
這孩子長得實在是好,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但,要比同齡修士單純一些,顯然是處處有人維護,曆練不足的原因。
林自在想起自己當年,社交圈子窄小,無人教導,始終不開竅,十七歲時,比趙璟還要懵懂一些。
“阿璟,你師父都教你什麼?”林自在的飛行器早就毀在雷劫之中,她帶著趙璟禦風飛行,途中與弟弟聊了起來。
——趙璟的師父也是無為真人,父子同師。
“平日裏,多是幾個師兄教導。除去修煉,我多是照顧師尊的藥田,還在大學堂裏學了些製符術。”
“倒也對應了你的靈根。”
“阿爹不許我去秘境,每年選拔時,他都要花一大筆靈石打點一番,生怕我被選上。他說我們這種靈根不擅長打鬥,容易死在秘境裏。”
“那你自己覺得呢。”
“我自己?”
“對,你自己的命,自己的生活,當然應該自己最清楚。”
趙璟咬著嘴唇想了半晌,“我也覺得自己並不適合打鬥,與師兄弟對練,大多是敗績,你沒有消息,我怕我要死在秘境,阿娘會哭死。還有,我覺得在靈田裏很快活,我種的靈藥,長勢就是比別人的要好很多,師尊還誇過我。隻是有幾個師兄,總說我這樣是沒出息,說老天爺給了修士靈根,不是讓我們苟活的,要與天抗爭,與一切抗爭,越是艱險,越是畏懼,就越要去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