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膽子大了起來,靠著陪富戶家的老太太講古聊天混個吃喝,時不時的也給人摸脈看胎相,慢慢就熬出來了,有了點小名氣,成了城南一帶有名的穩婆。
林秀娥已經適應了不用伺候男人的日子,她覺得簡直太幸福了,幹脆踏踏實實當起了寡婦。
一日,她不慎將那小冊子打濕了,發現封底居然有個夾層,裏麵還藏著薄薄的一頁紙。——想來,那人也是不知情的。
薄紙上的內容,甚是艱澀難懂,她逐字逐句琢磨,實在不懂,就拿了單獨一句,去街上找那代寫書信的人問問,十幾年下來,竟也弄明白了:紙上寫的是個長生之法!
她借著接生的便利,悄悄尋找與自己生辰契合的女孩,六十歲的時候,她終於尋到了一個,住的隻隔了幾條街,還是她親手接生的。
七十二歲時,她覺出身體大不如前,於是在生辰那日,騙了那認作幹孫女的女孩到家中吃糕,想悄悄奪舍。
但是,她沒什麼經驗,又太慌張,離得那女孩太遠,靈魂離體後,竟然進不去女孩識海。
她衰弱的身體癱軟在地,頭部磕到了桌腳,流了一灘血,女孩衝出去叫人,她隻得幾次衝撞才回了自己身體,熬了幾日,又一命嗚呼了。
第八次,她重生到了鹹豐年間,又成了一個庶女。
雖然沮喪,她還是重整精神,再度從頭開始。
她看透了嫡母的所有心思,巧妙迎合,得了個不錯的婚事。中年時,認識了一個馬道婆,兩人十分投契,她出重金,跟馬道婆學了些道家手段,很是了得。
她身體一直很好,六十多歲的時候還很硬朗,這次她尋到的合適奪舍對象,正是她的小孫女,這孩子自小就跟她親近,時常陪著她吃飯睡覺。
七十二歲那年,她在孫女睡夢中,奪舍成功。
孫女的身體與她的靈魂十分契合,她再度擁有年輕的身體,很是興奮,清晨,她大哭著喊人,說一醒來,祖母已沒了氣息。
因林秀娥早就當著兒孫的麵說過,自己的嫁妝都留給這個最疼愛的孫女,所以她就順理成章的,在出嫁時帶走了自己的財產。
到四十歲,因緣際會的跟一個薩滿相識,大概是靈魂特殊吧,她很有神婆潛質,雖隻學了不久,但也足夠唬人了。
林秀娥一直沒享受過什麼富貴,最多也就是不缺錢罷了,尤其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她活得非常艱難,戰亂中,不得不依附男人,在上海租界生活,總算熬了過來。
無論再艱難,她也沒放棄過尋找合適奪舍對象,身邊總養著一個乖乖的小姑娘。
到二十世紀末,她靠著給人看事兒,賺了不少錢,在京城都買了房子,就在生活一切如意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一直培養的奪舍對象出了事故死掉了,這讓她非常驚慌。
七十歲了,不得不四處奔走,尋找合適的女孩,她本意是想找個十來歲的,培養個幾年,正好奪舍了,可惜一直沒找到合適的。
直到在開封,她看到一個孕婦趕著去醫院生孩子,而那天正好是林秀娥的生日,她就跟到了醫院,想著如果孕婦當天能生下孩子,是女嬰,時辰也對的話,就是她了。
還真是巧,那孕婦生產十分順利,是個白白淨淨的女嬰。
她用符水換了產婦的飲用水,然後悄悄抱走了那女嬰,到濱城定居下來。
她給那孩子取名林自在,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非常喜歡這個名字,想著若幹年後,自己用著這個名字,就很高興。
但那孩子比從前的幾個,都難帶,從小眼睛就骨碌碌的轉,像是什麼都懂,她不得不控製了林自在的社交範圍。
林自在十二歲那年的生日,八十四歲的林秀娥受夠了衰老的身體,她打算奪舍,好容易等到她放學,卻沒想到樓上一家失火了,整個單元的住戶都跑出去了,亂哄哄的,等消防隊撤走,都已經是第二日淩晨了。
沒辦法,按照薄紙上的說法,她隻能等下一個本命年。
林自在進入青春期後,就更加難管,林秀娥真是操碎了心,既怕她心野了,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這可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