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東城主之死(1 / 2)

金管家領著夫子走過長長的庭廊,他喘著粗氣。走在前麵的金管家突然停了下來,他側過身。夫子才看到眼前是蜿蜒陡峭的台階。

“夫子小心階梯。”金管家氣不喘臉不紅地說道。

夫子暗自歎了一口氣,早知道不來告這學生的狀了,白白地走了這許多路,如今還得爬上這階梯才能看到俞老爺。

他扶著兩旁不是很穩定的鐵鏈,艱難地爬上去。

滿腔的怒氣一時被眼前的盛景給驚訝得消失殆盡,鳳吟亭是一座全花崗岩堆砌而成的庭樓,足有十來米。站在上麵,看得到整個俞府的景觀,連外麵街道的行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而在此處談話,下麵卻是一星半點都聽不到。

“夫子怎麼過來了?”俞尚乾語氣顯得十分困惑,心裏卻早已明白幾分——這死丫頭又闖禍了。

夫子收起一臉的驚歎,正是憤憤不已地要向俞城主告知這學生的頑劣。

“俞老爺,令愛還是另請高明吧,老身愚笨,著實是教不了啊!”他越說越氣。

俞尚乾趕緊給他添了一杯茶,夫子一聞便知是白毫銀針的嫩香味。他授課與俞薇薇時,仆人們常上的是俞薇薇愛喝的紅茶或者烏龍茶,帶著濃濃的玫瑰香,但其實他更喜歡這嫩度剛好的毫香。

俞家世代以製補品丸藥為生,到俞尚乾這一代更是擴展了業務,開起藥材鋪和酒肆,成為了富甲一方的商人。世人崇尚官宦之家,亦或是修仙問道等玄門世家。雖說俞家富甲一方,但俞尚乾心底裏還是希望女兒能多讀些書,成為一名知書達理的名門閨秀,將來好找個乘龍快婿。

夫子一口飲下,正欲開口。俞尚乾先開口說道“夫子可是最近太累了?不然先休息幾日,薇薇這丫頭,我一會兒教訓她。”

夫子心中苦,他天天教這頑劣的丫頭,上課不是打瞌睡就是對他提出的理論各種質疑。他甚至有時候都回答不上來,這樣的無力感是他這麼多年的教學生涯裏第一次出現,他再不走,恐怕這一世英明都要毀在這丫頭身上。

“俞老爺,四書五經教過一句,都得問我如何得此結論,如何證明是對的。雖說多問是對的,但我感覺她就是不想學,故意搗蛋的!”夫子還是將心中不滿一股腦倒出來。

“這孩子從小就是好奇心重,凡事愛問個為什麼,就是得勞煩夫子多些耐心。”俞尚乾勸說道。

“老身是真心教不了俞小姐啊。”夫子不願多說,俞薇薇的行為何止是愛問為什麼,愛唱反調。她要是不認同的地方,愣是能給你胡說八道講個啞口無言。要是她不喜歡聽的部分,直接放夫子的鴿子。這些還都是小事,時不時地抓弄一下夫子,更是要了他的老命。

總之,俞薇薇的行為罄竹難書,這個好差事,他必定不幹了!

俞尚乾不禁扶了扶額頭,他實在頭疼得很。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夫子要告老還鄉,都怪自己寵壞了這孩子。讓她成天隻知道遊手好閑,一點也不思進取。想到這裏,俞尚乾額上的皺紋都深許多。

他大聲喊道“將小姐喚來!”

過了一會兒,隻見俞薇薇房裏的丫鬟小英跌跌撞撞地跑來。

“你家小姐呢!?”

“小姐,小姐......”小英吞吞吐吐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俞尚乾不耐煩地說道“快說,這死丫頭去哪裏了?”

“小姐,小姐,出去郊外了。”俞尚乾的一聲怒吼嚇得小英渾身顫抖,心裏暗暗罵道遲早得被小姐害死。

俞尚乾氣不打一處來,茶盞剛舉起要摔下。這回是金管家氣喘籲籲地爬上來,他今日已經爬了三四趟這該死的階梯,能不累嗎!

“老爺,徐家來人了!”

“何事?怎會突然來人。”

“老爺,聽說是來報喪的。”金管家小聲道。

廳堂裏

來人跪在地上,雙手呈上一封白色信封。這是一份急報,信中寫道:東城徐信君今日騎馬遊獵,馬兒發狂竟連帶東城君摔下山崖。徐信君傷勢嚴重,已無力回天。

東城與鹿城相鄰,俞尚乾當年到東城開藥材鋪沒少與東城城主徐信打交道,徐信是一個爽快的人,兩人一來二往,這麼多年來也成了老友。

俞尚乾一驚,忙問道“徐信騎術了得,怎會發生此事?”

來人道“馬兒是未馴化的野馬,東城君看那馬兒相當彪悍,十分喜歡,便打算在晨島山馴化它,怎知這馬兒性情如此頑劣,竟發了狂似地往山崖上衝。”

東城君愛好騎馬,對訓馬這事更是相當癡迷。俞尚乾也曾多次勸阻徐信應注意個人安全。但是,東城君絕不是莽撞之人,他膽大心細,就算他真的駕馭不住馬兒,為何不及時跳下來?

俞尚乾內心一陣狐疑,卻也容不得多想,隨即叫人備馬。兩城雖小,但從鹿城騎馬到東城也得幾個時辰,到了也是天黑。

鹿城城外一處幽靜的山莊,一張烏漆竹藤椅上躺著一位少女,茶桌上皆是些四散的甜點:芙蓉餅、糖包、酥兒餅。

扶桑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個往嘴裏塞,一時分不清究竟誰是主誰是仆。